翻开,初次领证日期:2000 年。这意味着,二十五年前驾考体检就埋下了隐患。
“我会打报告,把他这情况移交相关部门。”林翊“啪”地将驾照摔在桌上,“交管系统内部也得查,二十五年前他是怎么蒙混过关的!”
门外响起敲门声:“林队,司机到了。”
司机在隔壁会议室,与窦微仅一墙之隔。
来的是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头发花白。顶灯下,秃顶处泛着油光。皱纹和老年斑爬满松弛的脸,眼皮耷拉成倒三角。不合身的西装外套上,别着“大兴汽业”的工牌。
“齐师傅?”林翊上前握手。
听见声音,齐师傅慌忙起身,在裤腿上蹭掉手汗,微屈身体憨厚地笑着回握,“领导,叫偶老齐就得。”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
“坐。”林翊倒了杯茶递去。
齐师傅布满老茧的手微颤着接过,水在杯中晃荡:“谢…导儿。”
“别紧张,了解点情况。”林翊抬手示意,“坐,放松。”
“欸。”齐师傅连连点头,等林翊坐下才跟着落座,“那啥…领导…无一定…知无不言,那啥词儿来着?”他懊恼地拍了下嘴,“反正…无知道啥就说啥。”
“尼能做主不?”齐师傅那双倒三角眼瞟着林翊,“不会…通报公司啥滴?”
林翊和陆骏交换眼神,“叔,就咱仨。”
“还记得 2025 年 3 月 20 日,晚上九点多,拉过什么人吗?”
听到“晚上九点”,齐师傅明显一愣。失神间,茶杯脱手滑落。
“啪嚓!”
茶水混着茶叶渣在地上溅开一道弧线。“对不住啊!”齐师傅慌乱四顾,找不到纸巾,膝盖一弯竟要用袖子去擦。林翊眼疾手快拦住他,将他扶起。
“齐师傅,您跟我爸年纪差不多,我叫您声叔。有啥难处,尽管说,这不是阎王殿。您配合我们查案,是帮大忙,我们感激还来不及。”
“不记得了,警官。”
“您再想想。”
齐师傅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偷瞄着两人脸色,“…接…接了个男的?在火车站?”
林翊和陆骏沉默着。齐师傅手开始发抖。
“齐师傅,想清楚。”林翊调出监控视频,“滨 AGZ9118,你的车?”
他点头。
“你确定那晚接的人在火车站?”
“无再想想…”齐师傅眼神飘忽,试图搪塞,“领导,偶年纪大啦,脑子不灵光嘞…可能…是在机场?”
林陆二人对视。“行,齐叔。”林翊说,“那我们就按您说的,写进笔录了。”
陆骏心领神会,翻开笔录本,煞有介事地写起来,嘴里还“不经意”嘀咕,“头儿,上回那个故意隐瞒证据的,判几年来着?三年?”
“嗯,三年。”林翊漫不经心,尾音拖长,“一念之差,白蹲一千多天。”
两人作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等等…!”齐师傅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捏着裤腿的手越攥越紧,布料皱成一团。他脸色发白,避开两人的视线,仿佛用尽力气才挤出声音。
“害!…无…无那天晚上…压根儿没出车!”
他懊悔地重重叹气,气得直跺脚。
“是无老乡,王大痣!那王八羔子!伊…跑黑活儿去了!”
12. 凭空多出的行李箱
「这个世界没有真相,只有视角尼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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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汽业是家老牌国企,齐师傅在厂里勤勤恳恳干了快四十年。眼看到了退休的年纪,身体渐渐吃不消了,可那辆承包的出租车像副沉重的担子刨去油钱和保养费,每个月还得固定给公司上缴四千块。
另一边,王大痣一个月前因为醉酒闹事,刚在局子里蹲了七天出来,工作也丢了。他托老乡辗转找到齐师傅。一个跑不动夜班,一个急需过渡糊口。
两人一拍即合:齐师傅只跑安稳的早班,夜班就丢给王大痣,盈亏自负。
警方很快在出租屋里找到正喝着闷酒的王大痣,以配合调查的名义把他“请”回了警局。路上,王大痣把前半生的糟心事都想了个遍。
等见到林翊那一刻,他“扑通”一下,双手铐着就哭嚎起来:“警官!我真没犯事儿啊!我顶多就是耍点小聪明,老家还有老娘等着我送终呢!不能再进去了啊!”
“你知道什么事儿?” 林翊声音平稳。
王大痣眼珠转了转,试探着,“计价器…动了手脚?”
听到林翊说只是了解 3 月 20 日晚上他跑出租的情况,他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回椅子上,“害!”地长舒一口气。
他的供述与齐师傅一致。两人约定,王大痣每月给齐师傅两千块,晚班的车算是齐师傅借给他跑“黑活”。
林翊切入正题:“3 月 20 号晚上,你记得多少?”
王大痣挠着刺猬般的短发,一脸苦恼,“警官,我天天拉客,见的人海了去了…真有点…记不清了。”
“那你点提示,暴雨,龙吴路口、红色雨披。”林翊一字一顿地说道。还没有说完王大痣就径直打断了他的话,脑里像是触发起了什么关键字,“对!有个女人,我记得她…”
“她怎么了?” 审讯桌像一道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林翊身体微微前倾,“还记得什么?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