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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绑匪下个目标

「人与人之间，那些放不上台面的关系就像沙尘暴，变得又浑又沌。」

窦微的话就像一把讽刺的尖刀刺破了这层窗户纸，昏昧路灯下两人视线胶着。

手机的铃声，适时的将两人的情绪分隔。

未知号码，漆黑的屏幕里爆出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妈妈！救我！”

窦微猛地转过身，电话那头传来胶带被粗暴撕扯的“刺啦”声。“放开她！你们对我女儿做了什么！”她声音发颤，指甲几乎要掐进手机外壳。

话说完，屏幕骤然亮起。一束惨白的光柱精准打在王友友的脸上。她蜷缩在摇晃的木椅上，黑布蒙眼胶带封嘴。双手反绑着，粗粝的麻绳死死捆住脚踝。背景是几块胡乱拉扯的黑布，遮蔽了空间。

镜头不稳地晃动着。

一个戴着小丑面具的身影占据画面，指间的水果刀灵巧翻转。“窦律，别紧张，”面具后的声音带着戏谑，“小孩暂时安全。但以后嘛…”冰凉的刀背“啪”地拍在王友友惨白的小脸上。女孩吓得浑身一抽，被封住的嘴只能发出沉闷绝望的呜咽。

“闭嘴！”绑匪呵斥道。

呜咽戛然而止，王友友的身体僵如木偶，每一寸皮肤都在刀锋的寒意下战栗。

尖锐的刀尖悬停，缓缓下移掠过惊恐的脸颊、脖颈，最终狠狠抵在她肋下肝脏的位置。

“窦律！张宏伟…是不是这儿少了一块？”

“你到底是谁？！你们要我办的事，我已经做了。你们还要怎么样？”

“做了？”绑匪冷笑，刀尖又压下半分，“我要什么，你心知肚明！周然在里面多待一天，你女儿就少一分完整！我耐心有限…说不定‘砰’一声…”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人就没了。”

面具后溢出的讥笑，剜心刺骨。

“证据我会找！但我要确保我女儿安全！”窦微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声音渐沉，“每五个小时，我要确认一次。”

“十个小时。”

“六个小时。”

“窦律，”绑匪声音陡然阴冷，“你没资格讨价还价。”

“你也没有！”窦微斩钉截铁，“没人比我更懂周然和张宏伟！”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死寂。“好，六小时。劝你别耍花样，下次…可不止绑架。”绑匪声音压低，充满恶意，“我的下一个目标会”

“哐当！”视频猛地歪倒，画面翻滚。一声模糊的方言咒骂声“龟儿子！”传来。

“友友！！”窦微对着已挂断的忙音嘶喊。

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她猛地仰头强迫将眼泪逼回。刚抬手抹去眼角湿痕，手腕却被一股力量钳住。

林翊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窦律，救孩子。警方需要你的配合。”

“林警官，”窦微用力甩脱，“救友友，我会用自己的办法！”她头也不回，决绝离去。

“窦律！再信警方一次！”林翊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风雨之中，林翊与陆骏错身钻进吉普车内。前方窦微的玛莎拉蒂引擎轰鸣，喷出一股浓浊尾气，呛得两人皱眉。

陆骏盯着远去的车尾灯，“林队，她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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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滨城的三小时车程，陆骏驾车。林翊瘫在副驾，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疾点，工作群内的指令一条条弹出：

「查周、张、窦三人深层社会关系网，窦微个人履历深挖。」

「通知所有人家属，今晚全员待命。」

「三小时内，汇报初步梳理结果！」

陆骏握着方向盘，忍不住问：“林队，当年林城下水道碎尸案，也是这么争分夺秒？听说那案子，没死亡时间，没直接证据，最后怎么锁定犯罪嫌疑人是那老公的？”

下水道碎尸案已经是一年前的案子了，当时林城警方动员了各方关系却始终锁定不了犯罪嫌疑人。排查了楼道的所有人及受害人的关系网，几乎都有不在场证明。男主人甚至还公开在社交媒体上立爱妻人设，没有想到最终的犯罪嫌疑人是男主人。

“熟人，冲动杀人，常见套路。”林翊闭目捏着眉心，“突破口在水表某时段用水量异常暴增。那男人心思缜密，用死者手机伪造‘平安’信息制造时间差。尸体被处理得很彻底，用工业绞肉机后倒进下水道。直到最后，他都冷静得可怕，心理素质超常，给取证定罪增加了难度。”他蓦地睁开眼，目光锐利，“但没有完美的犯罪，只有被忽略的细节。”

“那…窦微在这案子里，算是什么角色？”陆骏追问。

“她电话里的话就是答案。”林翊重复，“‘没人比我更了解张宏伟和周然。’生死关头，脱口而出的是真话。”他望向车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陷入沉思。

休息站，刚下车偏不巧的又撞上了窦微。她正从便利店出来，蹲在路边慢条斯理地挤着一条猫食。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猫凑过来，满足地舔舐。喂完，她起身，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林翊的目光追随着她，直到车辆驶出休息站。

他想，这个女人究竟藏着几副面孔？

此时已过去 18 小时。

滨城刑侦支队的楼层灯火通明。疲惫的警员们趴在桌上，听见大门开合声瞬间弹起：“林队！”

林翊点了头，甩下皮衣外套搭在椅背，卷起袖子大步走到贴满线索的白板前。他叉腰审视关系网，目光如炬：“谁整理的？汇报！”

一位女警站起，“报告林队。犯罪嫌疑人周然，62 岁。政法学院高级讲师，滨城年度十佳刑辩律师之一。社会关系复杂，经手案件正在交叉梳理。目前仅知他与张宏伟是江村老乡，早年有交集于晶菖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