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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许栀和累得睁不开眼,任陈允渡帮自?己洗漱后,重新?抱回床上。
背脊接触到柔软的被?窝,她费劲地睁开眼望了一眼松风冷月般纤尘不染的少年,抱着被?子往边上挪了挪,又挪了挪……
她当?真悔了,就不该贪图享乐,十八岁的少年,她根本招架不过来。
感觉虽好,却不可贪多?啊……
许栀和迷迷糊糊陷入沉眠,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略一翻身,便会?撞上里头的墙面。
陈允渡望着她安静又累极的睡颜,微微垂眸,将人往中间挪了一点。
姑娘睡得沉,只哼唧了一声,便继续酣然入梦。
看来他当?真把人欺负得狠了。也不知道醒来之后,姑娘会?不会?怪罪。
非他不愿意停下,只是当?时情况紧急,他……实?在无法控制。
陈允渡在床边守了片刻,半响,平躺在床的外侧,冷月银辉洒落窗台,他心中清明,毫无半分困意。
他试探着偏头,看着姑娘红润的唇瓣鲜嫩欲滴,其中有?他的手笔,他忽然一阵面热,连忙偏过头,默背《尚书》中《益稷》篇。
“安汝止,惟几惟康。其弼直,惟动丕应……”
四书五经他烂熟于心,他一篇背完,却毫无困意,微顿,接着背下一篇。
第34章 首日管家 “再喊一声?”
翌日清晨, 方梨和秋儿隔着寝室的纱帘,刚准备请示,就看见陈允渡撩开纱帘走了?出来.
陈允渡和方梨见过?数面?, 因此并不生分,他朝着方梨轻轻比了?一个“嘘”,轻声说:“今日闲来无事, 随姑娘睡到自然醒吧。”
准备这处宅院的时候他就考虑到了?这一层,没有婆母在侧,许栀和不必急着起身去?行礼问安。想睡到什么时候, 就能睡到什么时候。
方梨深知?自己姑娘脾性?,闻言,笑了?笑, 继续请示:“姑爷可饿了??要不要准备用饭?”
陈允渡下意识朝着纱帘方向望了?一眼,“不必, 等你们姑娘醒了?一道。”
微顿, 他又接着补充道:“不过?可以先备上菜了?,她醒后,应当会饿。”
方梨闷笑一声, 拉着一脸不明所以的秋儿出去?了?。
水阳县的宅院地?段极好,虽院子不比从前许府大, 但胜在视野明亮,院内种了?几缸矮小?的花植, 阳光倾落无所遮挡。
门前有一处石桌, 围着四个小?石凳, 累了?就近坐下,也极为方便。
在这处小?宅院中,秋儿和方梨各自分到了?一处下房。屋舍不大, 有一张床榻,一方桌椅,但比起原先在许府人挤人地?住在一堆,还是轻便了?不少。
方梨和秋儿都?在厨房做过?活,此刻进去?轻车熟路,先在脑海中简单构思准备做哪几道菜色,旋即开始择菜洗菜,又从瓦瓮中拿出昨夜放在井水中冷镇着的猪肉切成条丁状,方便稍后下锅。
只等姑娘一起,便可以起锅烧油。
陈允渡坐在正厅,捧着一卷书在读,每看完一章,抬头朝外?头瞄上一眼,像是在等什么人。
前些日子他托梅丰羽寻管事和家丁,前者可以在他们入汴京赶考的时候帮忙照看家宅,后者则可以帮着方梨和秋儿两位姑娘做些寻常琐事,梅丰羽昨日说已然有了?眉目,今日便带人上门。
梅家在当地?颇有威望,由梅丰羽举荐,陈允渡的心中更放心些。
日上三竿,梅丰羽和一老一少两道身影,顶着炎炎烈日踏入了?宅子。
刚一进屋,梅丰羽便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端着茶壶就牛饮起来,喝完,擦了?擦嘴,正准备与陈允渡说话,却见后者放下手?中的书卷,走入了?日光底下。
梅丰羽耸了?耸肩,对着旁边一老一少道:“此地?是我介绍你们过?来的宅院。方才?出去?的那人,便是主家陈允渡。”
一老一少纷纷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
陈允渡去?而?复返,端着一壶新提来的水,梅丰羽总算看出了?陈允渡的用意,闹了?个脸红。
倒水分给两人后,梅丰羽主动在旁介绍道:“这位是梁伯,早些年?在我家当过?差,管过?两个庄子,后来生了?一场病,精神差了?些,不过?管一处小?宅院对他来说是手?拿把掐的事,你大可不必担心。旁边这位是梁伯的五侄,名叫良吉,读过?几年?书,跟在你身后当个小?厮抑或书童,绝无问题。”
梅丰羽暗示得极为明显,两人都?是梅家的老人,能力暂且不说,忠心是毋须质疑的。
陈允渡朝着两人微微颔首。
梁伯偏开了?些许,朝着陈允渡笑:“不敢当,主家若有任何吩咐,差遣一声就是。”
他病后不大好找事做,前主家垂悯,给他荐了?一份差事,他来时惴惴不安,怕人家嫌弃自己老弱,但现主家为人办事体贴周到,他眉眼的笑意是真真切切的。
良吉则将杯中水一饮而?尽,十分洒脱利落道:“我没旁的本?事,就一身的蛮力,主家若是有用得上的,尽管吩咐。”
他和梁伯的体弱不同,他刚弱冠,正是身强体健的时候。在梅家的时候,他时常听闻大先生和小?先生赞扬陈郎君的才?学,于是在梅小?郎君在宣布陈允渡需要招人帮忙,他主动说:“我愿意去?。”
良吉有属于自己的野心。他虽识得几个大字,却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读书一整日,所以即便知?道会远离自己在梅家当差的亲人,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这条路他也有自己想要守护、堂堂正正站在对面?的人。
如果一个家仆之子身份远远不够,那么未来的进士随从、尚书随从、乃至宰辅随从,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站在她面?前了??
陈允渡与两人签字画押,又让梅丰羽当了?个见证,不过?谈及月例钱的时候,陈允渡却犯了?难。
梅丰羽虽然摸不清兄弟的家底,却也知?道他猎上一只鹿便能换到三五十贯,差些也能猎到三五只兔子……只要他进山,必不会空手?而?归,当不缺这点银钱才?是。
他戳了?戳陈允渡的后腰,压低声音道:“梁伯虽快知?天命的年?纪,却是管账的一把好手?,有他在,府上能省心不少。良吉更不必说,人活络,做事机灵,且吃苦耐劳,两个人一个月一两银子,真不算贵。”
陈允渡抿了?抿唇。
实在不是他不愿意出一两银子的月例,而?是昨日夜里,他才?把身家全部交给了?姑娘保管。
这样的事情?,还是知会姑娘一声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