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和道:“还没看到合适的机会,如果有位置的话,倒是可?以在这儿设置一处金酥斋。”

雨顺反应很快:“如此,便不需要?大?声宣扬,就?能将金酥斋的名气?传扬出去。”

许栀和颔首表示肯定:“嗯。不过在外面转了一圈,竟然没有一处空位置。”

“大?娘子别灰心?,说不准后面还有呢。”雨顺挠了挠脑袋,“毕竟这条街这么长。”

两人在集市上逛到天色昏黑,也没能找到一处空铺子,最后还是许栀和看了眼天色,对他道:“先回去吧。”

雨顺闻言,有些不情?不愿地停下了步伐。

他还是不敢相?信,虽然长河渡来往众多?,不至于一家空着的商铺都没有吧?肯定是自?己没找仔细,等下吃过饭,他要?独自?出门?再好生寻找一番。

许栀和一眼看出他的想法,微微摇了摇头没多?说什么。

回到客栈,掌柜充当起了说书人的角色。在关口的客栈别的不多?,就?是见过的行人多?,听闻的故事?也多?。他讲故事?文白兼具,时而?让人觉得遥不可?及,时而?又给人一种身边就?可?能发生之事?的感觉,陈问渔和两个?丫鬟听得目不转睛,甚至因为太过入迷,被许栀和与雨顺的脚步声吓了一跳。

陈问渔见到许栀和,连忙跑过去扑入她的怀中,“娘亲,掌柜说喜欢在野河边嬉水的小孩,会被水妖抓走吃掉。”

掌柜压低声音幽幽道:“身长三丈有余,一脚就?能踩扁一座房子。”

陈问渔蜷缩在许栀和的怀中瑟缩了下。

许栀和正对着掌柜捉弄的笑眼,有些无奈道:“好啦,适可?而?止,要?是真哭起来怎么哄?”

在家中,哄悦悦的活计向来是交给陈允渡的。

许栀和曾围观过陈允渡哄悦悦。在悦悦面前?,他既不会顺着传奇话本一样胡编乱造,也不会像府上服侍的奶娘一样童言童语,而?是用一种理智又客观的字眼描述事?物的本质。

掌柜招揽生意在行,哄小孩一窍不通,闻言,讪讪揉了揉鼻子。

为了营造氛围,他们还特意熄灭了两盏灯。刚刚尚且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冷不丁回过神,倒是觉得气?氛越发冷沉。店小二搓了搓胳膊,连忙重新燃上灯火。

许栀和:“时间?差不多?了,先上菜吧。”

碗筷声一响起,气?氛立刻变得热络起来,两个?店小二得闲站在门?口,还在小声抱怨着:“照我看,咱门?掌柜就?不该当掌柜,他要?是去当说书人,肯定比现在赚的多?。”

“可?不是,刚刚可?吓坏我了。掌柜说的有鼻子有眼,我到了最后都不敢听”

“啊”

后一个?说话的店小二被前者的叫声吓得一个?哆嗦,“大?晚上的,你吓叫唤什么呢?”

“水……水妖,”店小二抖着嘴唇,“浑身湿淋淋的。”

他话音未落,脑门?被人重重一拍,“什么水妖水妖,那都是编出来让小孩别靠近水边的故事?。”说完,脸上挤上笑容,“这位客人,可?是要住店?小店刚好备了热水。”

刚从水里出来的陈允渡看了一眼自?己,又看了一眼情况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的良吉,朝掌柜微微颔首,“有劳。”

掌柜立刻熟络引他们进去,忽然听到两人中为首的那人道:“不知道可?有旁的路?”

“你是说后门??”掌柜心?底敲响了警钟。长河渡位于两州府之间?,商贸繁荣,相?对应地,它一定程度上也缺乏朝廷和州府的管辖。

谁家好人家会想着从后门?进入?

“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陈允渡见掌柜脸上浮现的狐疑,心?中并未觉得冒犯,这般做,也是为了店中的客人考虑。

“良吉。”

听到陈允渡喊自?己,良吉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水,上前?一步,从自?己的袖袋中翻出陈允渡的令牌。

掌柜秉持十二分?的怀疑接过令牌,看了一眼,神色大?变:“原来是陈大?人……”

陈允渡抬了抬手,“无需多?礼,现在掌柜可?放心?了?”

“自?然没什么不放心?,”掌柜先让店小二进店中看着,而?后亲自?引着两人从后门?入客栈洗漱,同时自?己为陈允渡的行为找到了合适的说辞,“咳咳,大?人浑身湿透,却还想着不惊扰店中的客人,此乃大?义。”

良吉抬头瞥了眼掌柜:“……”

变脸还挺快。

掌柜接着道:“不过大?人实在是多?虑了,客栈中的几位客人都很好说话,决计不会嫌弃大?人您浑身湿透的。”

陈允渡:“多?谢,不过掌柜刚说完水妖的故事?,我进去吓到小孩可?就?不好了。”

他语气?又轻又淡,明明只是一句妥帖的、为人考虑的陈述句,但掌柜硬是听出了别样的感受。

掌柜想说什么,但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于是干脆紧紧闭上嘴,一言不发地在前?面带路。

吩咐人打来热水后,掌柜又贴心?地找了两件粗布衣裳放在一旁,“虽说已经开春,但河水冰凉刺骨,还望两位大?人莫要?嫌弃。”

“当然不会当然不会,”良吉接过衣裳,客气?道,“有劳掌柜。”

“郎君言重,”掌柜道,“如有任何吩咐,直接唤我便是。”说完,他走了出去。

陈允渡急着见人,匆匆洗了个?囫囵澡,便套上衣裳出去了。

离正堂只剩下一帘之隔时,陈允渡本迫不及待的思绪忽然变成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更怯的悸动,帘子外笑声阵阵,是陈问渔童言无忌。

听到许栀和与陈问渔离开京城,他立刻反应过来她们是过来找自?己,熬了两个?深夜处理完政事?后,他马不停蹄叫上良吉来长河渡接人,短短六十里路并不平静,先是马车轱辘裂开不能前?行,后面小船年久失修,板底破了个?大?洞,船公竭力仍难以维持平衡,侧翻过去,三人通通落了水。

船公游上岸后喃喃自?语,说几年都不见得能发生一回的事?情?也这么不凑巧的撞上了,良吉的情?绪还算稳定,只嘟囔了一句诸事?不顺就?不该出门?便再无其他。

陈允渡当时的想法是:幸好船翻之时,已经临近对岸。

和还在纳闷的船公告别后,两人随意拧了几把水,便想着在镇子上换身衣服继续接人,刚走了没几步,就?看见陈家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