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耻!”她低声道。

陈允渡全盘接受,一刹那,觉得?怀中的花有些过于碍事。

许栀和还没从刚刚那一番话是从陈允渡口中说出?来的震惊中回神,她用自己微凉的双手捂住自己的发热的面庞,但脸上的温度居高不?下,像是一只被温水煮熟的虾。

桃花般的粉色从她的耳根一直延申到脖颈。

陈允渡见好就?收,不?再继续逗她。

他人高腿长,但走动的时候,稳稳跟在许栀和的身后,一步没有越过她。

路似短又长,小院大门近在咫尺,许栀和当了一路的鸵鸟,到了家门口,身上的不?自在忽然尽数消散,她瞥了一眼旁边的陈允渡:“我和你可不?一样,我是正经?人。”

陈允渡真诚反问:“觊觎自己的娘子也算不?正经?吗?”

许栀和闻言,认真思考了一番:“不?算。”不?等陈允渡松口气,她紧接着道:“毕竟我觊觎自己的官人,但这?并不?妨碍我是个正经?人。”

陈允渡一时间没有说话。

许栀和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果然在陈允渡的面前,害羞只会招来他的得?寸进尺,唯有占据主?动,无措的才会另有其人。

许栀和说:“他都不?知道自己墨发未干、白衣广袖坐在堂中捧书的样子有多好看,每次看他握笔,我甚至会想,如果被他握在掌心的是我该有多好。”

“在梅府外面接他的时候也很有趣。他一身寥落的青衫,明明是老学究的装扮,身上却?有万物?都遮掩不?住的年轻朝气。”

“他有着纯粹恣意的孩提时光,有着意气风发的少年阶段,现在啊……”

陈允渡脸上还要故作轻松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了。他的心掀起了惊涛巨浪,水底的暗流将浪卷起,猛然撞向岸边崎岖的巨石,溅起一片雪沫。

他甚至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像是一个等待着判词的信徒。

悸动而煎熬。

许栀和没有让他煎熬太久,踮起脚尖凑到他耳畔,“现在啊,他在脸红。很好看。”

她这?样补充。

这?样踮起脚尖的高度很好。陈允渡顺从自己的心意,俯身将吻落在她的眉心。

一刹那,醉人的晚风止步,晚霞匿于云层下,近到两人的心跳声彼此可闻。许栀和闭着眼睛,心想自己还有话没有说完他都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勾人。

“咳咳咳。”

良吉的咳嗽声响起在耳边。

方?梨是最先听到门口响动的,其次是王维熙,两个人瞄了一眼门外,都猴精得?不?肯出?来,推攘着让他这?个老大哥出?来当这?个出?头鸟。

在他咳嗽声响起的一瞬间,如画卷般的两人动作迅速地分开。

良吉深吸一口气,装成自己刚出来的样子看向两人,若无其事地打招呼:“姑娘,姑爷,刚刚我们还在寻思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呢。”

陈允渡意犹未尽,他的嗓音微冷,“什么事?”

语气还算平静,但良吉莫名?其妙感受到了一股压力,他讪讪笑着:“不?是什么大事。姑娘出?门时念叨着想喝红枣银耳羹,方?梨已经?熬好了,再久汤就?要干了,口感会差些。”

许栀和被陈允渡半挡在身后,刚刚那会儿,她忘记了方?梨在她临走时的嘱咐。

她有些窘迫地站出?来,“哎呀,是我不?好,被槐花绊住了脚步,红枣银耳羹方梨熬了很多,大家一起喝。”

她一开口,本滞涩的空气忽然变得鲜活。

究竟是被槐花绊住了脚步还是姑爷,当他看不?明白?良吉这?般想着,脸上仍带着淡淡的笑容附和:“嗯嗯,方?梨和维熙一刻钟前就?在念叨了。”

刚刚那一幕翻过,许栀和正准备和良吉一道进去,一回头,却?发现陈允渡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

“你先进去,”许栀和示意良吉,然后走到陈允渡的身边,扯着他的衣袖,“走啦。今日白日无事,我特意去了去了一趟京西,酿的梅花酒已经?好了,你要不?要尝一点??”

许栀和只是随口一问,谁知后者?点?了点?头:“要的。”

“嗯?”许栀和有些讶然,重新向陈允渡确认了一番,“真要喝?”

陈允渡:“你亲手酿的,我想尝尝味道。”

这?句话很平常,但许栀和莫名?品出?了一丝甜味,她爽快地应下:“好呀。除了梅花酒,还有我之前设想的气泡酒,欧阳学士临行之前将酒方?交给了桑伯,这?两日正好开坛。”

桑伯除了将刚酿好的气泡酒拿了两坛给她,同时还交给了她一份改进的措施,桑伯会的字不?多,他站在旁边总结,许栀和提笔写下,写完后复述与桑伯听,修正了几?次,才敲定了最终的酿造方?法。

期间,桑伯脸上的嫌弃一直都没有消解,每每说完等许栀和记录的期间,他都要嘀咕一句:“当真想不?明白你搞这?么两坛糖水做什么?”

许栀和笑而不?语,“以后您就?知道了。”

桑伯将最后几?句话说完,走到院子里翻找出?一只还算完好的小酒杯,放在竹制的流泉下冲洗干净后,斟了一杯气泡酒递到许栀和面前,“你的想法,你自个儿尝尝看?”

家中的杯盏不?能放在桌面上,狸奴见了会忍不?住打翻,像是什么不?得?不?完成的事情一样,再好的酒盏也逃不?脱它们的利爪。久而久之,桑伯家中只剩下简易的木杯和豁口的酒盏倒不?是狸奴不?推了,而是剩下扛得?住的都耐砸耐摔。

桑伯找到这?个完好的酒杯,实属不?易。

酿出?来的气泡酒呈现淡淡的金色,像是流淌的琥珀,但颜色更轻、更清冽,上面密密麻麻聚集着星星点?点?的气泡。许栀和闻言,加快了自己手上的动作,写完后,迫不?及待将盛了酒液的杯子捧在自己掌心。

每一颗小小气泡的破开,都会让她眸中多一颗星辰。

桑伯也抿着笑,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水入口先是一股甜丝丝的味道,随后绵密细小的气泡在舌根炸开。如果非要让他形容,就?像刚遇见金酥薯蓣的感觉,熟悉的东西带给他截然不?同的新奇体验。

不?过倒出?来后,需要快些饮完,在空气中放久了,气泡会自行消散。

桑伯喜欢上了这?种口感,但没有和许栀和说,怕她骄傲。他板着脸给自己倒了两杯,脸上笑意越发葱郁,旋即他看向许栀和,见她还在盯着杯子,忍不?住道:“这?酒方?既然是为你所创,便?应该知晓其中最妙的地方?就?是当中的刺挠,再放下去,真就?和糖水无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