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和双手撑在凳子上微微起身,目光落在陈允渡的脸上,像是追寻一个答案,“你会吗?”
“……不会。”陈允渡微微偏头,错开了她越贴越近的呼吸,解释,“如果真?的摔了,我也会垫在你身下。”
“那你也会很?疼的,”许栀和沉思了一会儿,“那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以后我不扑了。”
明明得偿所愿,陈允渡却并?没有开心?。
一缕冰凉的发丝垂到他的手上,他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一缕长发,动作微小的摩挲着,嗓音喑哑:“嗯。”
许栀和居高临下,将陈允渡的所有反应尽收眼?底,她改为单手支撑着自己身体的重量,另一只手轻轻搭在陈允渡的肩头,然后凑近了他的耳边,“其实还可以在床上扑,有东西垫着,摔不疼。”
陈允渡:“……”
鼻尖全是她身上浅淡的桂花香味,香味变得越来越馥郁,仿佛编织成?了一个旖旎的梦境,他的心?神?乱了个七七八八。偏生许栀和一本?正经的样子,仿佛真?的在认真?探讨“扑”这个动作如何选定正确的位置才能实施。
凑得足够近的时候,许栀和才闻到了陈允渡身上一股极其浅淡的果酒味。
怪不得他一进门她就闻到了一股果香。
陈允渡是不喝酒的,原先许栀和以为他是为了学业保持冷静,后来才知道他平日不喝酒,酒量约莫就一杯左右。
“你喝酒了?”许栀和贴的很?近,已经触碰到了他的下颌,“但是好像不多。”
“嗯,杨学士亲手酿的。”陈允渡说,“今日开心?,便饮了一杯。”
许栀和望着他还算清醒的目光,低声?说:“看着还好,没醉。不然还是给你泡一碗蜂蜜水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撑在凳子上起身,陈允渡在她起身的时候忽然抬头,将唇印在她的唇角。
许栀和结结实实地倒在了陈允渡的怀中,半响才回过神?。
……
翌日一早,许栀和起床的时候身上有些酸软。
昨日蜂蜜水自然没喝成?,陈允渡含着她的指尖,说了……说了一句……
许栀和的脸忽然涨红,她连忙将自己冰凉的手贴在自己的面上,试图给自己降温。
等昨夜的画面从自己的脑海中淡忘,只剩下零星的片段,她才镇定下来,喊了声?守在门口的方梨。
比起许栀和的些许萎靡,方梨显然开心?得不行,她走在许栀和的身后帮她梳着长发,兴高采烈地和她分享,“姑娘!昨日第四场的诗魁,是姑爷!”
金明池诗会一年举办一次,一次又包括两天,每日上午、下午各一位诗魁,为了给其他学子一个机会,之前得过诗魁名号的学子不再入选。
这样想姑爷也许是钻了些许空子,但是在人才济济的书生之中,能取得这样的名次依旧值得高兴!
许栀和懒洋洋的:“哦。”
方梨:“……”
不应该是这么平淡的,一定是她没说清楚。
方梨猛地咳嗽了几?声?,字正腔圆道:“姑娘,我说姑爷取得了昨日下午的头名,是诗魁。现?在他写的那首诗还在茶肆挂着呢。”
许栀和望着镜中的自己,她隐约可以看见自己脖颈上的红痕。
“听到啦。”许栀和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领子往上扯了扯,心?底道:“昨晚已经陪他庆祝过了。”
方梨见自己再怎么表述也不能掀起许栀和一丝一毫的情绪,于是悻悻作罢。她端走了用?过的铜盆,刚一出去,便看见外?面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良吉。
这才对嘛,这样的高兴才对嘛!方梨脚步轻快,准备过会儿写一封信寄给秋儿,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等方梨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许栀和才重新回味着她带过来的消息。
等陈允渡中了进士,她这边再赚够足够的银两,两人在汴京会越来越好的。
说不定,说不定日后还会有诰命加身。
许栀和畅想着未来,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完,却发现?门口站在两道身影。
方梨看着自家姑娘,满脸的“你不是不在意吗?你现?在又在开心?什么?”
许栀和脸上短暂地出现?了一瞬被人发现?的窘迫,旋即想起这两都是自家人,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她冷静道:“我不是在为了诗魁开心?。”
方梨和良吉听着她欲盖弥彰的话,满脸写着“对对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许栀和移开了视线:“你们过来做什么?”
“是这样的,”方梨站在门口没动,“我们准备写信给秋儿问问她的近况,顺道提起了姑爷中诗魁一事,于是想问姑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第56章 初雪 “只抱你。”
金明池诗会过后, 梅尧臣实实在?在?的风光了一把?。
官家看?重学子后继有人,听?闻昨日诗魁胜选,赐了四人各自?一套笔墨纸砚。期间有官员知道了最后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学子是梅尧臣的学生, 都十分意?外。
下朝之后,梅尧臣急着?去国子监,旁边忽然挤满了平素无交集的官员。
“梅博士, 你那位学生深藏不露啊。从前都没见你提及过他。”有官员好奇地打听?着?,“他是哪家的?”
梅尧臣努力克制着?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角,低调地摆了摆手, “什么学生,只是在?老宅见他尚且有几分天赋,指点?了几句, 他能取得今日的成?绩,要多亏了他自?己勤奋好学。”
梅尧臣一开始的时候想过收陈允渡为?门生, 但后来身体每况愈下, 他渐渐歇了心思,在?外让他与郑柏景同称他为?“梅公”而非“先生”
……他希望陈允渡有更好的造化。
旁边的官员个个都是人精,听?了梅尧臣这番话, 立刻在?心底琢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