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了点头,道:“知道的这么清楚,你也总去?”

陆离光道:“不多,去抢过钱。”

夏堇:“……”

这种话好像也不必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吧。

不过无论如何,这条线索是很有价值的。死者经常混迹于赌坊之中,而大理城中的赌坊,总归不会超过两手之数。夏堇心中正盘算着,就听得一旁的男人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查啊?”

夏堇诧异地望向他,对这句话里隐含的讯息有些不解:“你要和我一起去?”

“对啊,”魔头眼皮一撩,十分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我呢,目前也没什么要紧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所以我要跟着你一段日子,直到我把所有想知道的事情都弄明白了为止。”

虽然这就是她最初的目的之一,但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不知怎么就让人听得有些牙根痒痒。

夏堇含蓄地笑了一声,又仔细检视了一遍佛像,再未有更多发现,才轻轻吹灭了蜡烛。

闪烁着光泽的鱼鳔胶,和来自赌坊的包筹烟叶,这一夜还是有些收获的,只是随之又萌生出了许许多多新的疑问。

两人悄无声息摸出了库房,戌时已近尾声,月光如一汪皎洁的白水银,将树影投映在地。

陆教主懒洋洋摆了摆手,大约是告辞的意思,而后轻身一纵,像只夜猫似的蹿到了树梢上。夏堇这时忽然想起一件要事,叫住他道:“等等,你现在在何处落脚?”

陆离光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是你说的你隔壁的屋子还空着么?”

他转过身,就要像一阵风似的消散在夜幕里。夏堇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急道:“陆前辈!”

陆离光脚下一顿,却没有回头:“你又干什么?”

“你虽然……为人不拘小节,但怎么说也是个男子。就这么待在比丘尼的院子里,是不是……也太过伤风败俗了些。”夏堇委婉地说,“我在寺中有一位交好的云游僧,他为人纯善,嘴巴也很严实,能劳前辈你去跟他凑合上一段日子吗?”

“通人性”“暴起咬人” 这位先生真像只狗…拆家的哈士奇?

师出同门,教主和师傅应该都是化学高深的体育生,但看起来教主化学不行啊

师父是体校退役转去搞化学了,教主只念过体校啊????

撕碎沙发!撕碎三件套!撕碎!

昙鸾:我吗?

小和尚:又到我的戏份了~(比耶

笑死我了陆离光真的很目中无人(褒义)

小边:此人欠牧了

昙鸾:怎么总是这种事轮到我头上!

佛子人在家中坐突然被塞了个室友

14、宝来赌坊(1)

月上中天,昙鸾一丝不苟地做完晚功,和衣入眠。

他右卧如弓,右手枕在耳下,右腿曲起置于左腿之下。

这是佛门中“吉祥卧”的姿势,如此右胁而卧,人的气血会从背后往上延伸,在睡觉时亦能用功修行,像一只安详的狮子。崇圣寺中的和尚们多作这种卧姿,只是一墙之隔的那位师兄鼾声如雷,像时不时发出两声狮子吼,让他很难安详得起来。

难以入眠多是因为心魔所扰,昙鸾屏息静气,可是今夜的心魔却异常顽固,久久挥之不去,甚至犹如一张渔网,紧紧缚在了他的口唇之间。

心魔如有实质,这定然是佛祖的考验。昙鸾几乎要鼓起浑身的力气对抗,直到一道清淡的女声突然响起:“快松手,你别把他憋死了!”

一个男声纳罕地应道:“啊,我还以为他聋了呢,怎么这都不醒?”

一点皎白的月光洒下,将俯身凑近的两张面孔映亮。

昙鸾愣愣看着其中的男子,眼睛一点点惊讶地睁大了,嘴巴也张成了圆形,正待开口,旁边的少女已经压低声音,飞快道:“对的,对的。你不用说了。这就是游行那天你在街上遇到的那个男人。”

昙鸾点了点头,闭了嘴。夏堇转过头,忍不住道:“和尚作‘吉祥卧’的时候,舌头要一直顶着上颚,本来就是说不出话的。你非捂他嘴作什么?”

陆教主下巴一抬,盛气凌人地递了一个“你管我呢”的眼神给她。

方才不过是一个眨眼的刹那,他就像一阵黑雾似的从窗户飘了进来,擒拿捂嘴一气呵成,从熟练程度来看,恐怕以前这样抹过不少人的脖子。

若是换成第二个人,这样平白无故被人硬生生给憋醒,一番风波定然是免不了的。

而昙鸾脖子上顶着的着实是一颗超然物外的水煮蛋,他不但没一点火气,甚至还拾掇了两只瓷碗出来,给两个不速之客各倒了杯苦茶。

不过,这也是夏堇能放心让陆离光与他同住的缘由,毕竟不管多邪恶的魔头,对着昙鸾,大抵也难以生出什么火气来。

她分别介绍道:“这位是昙鸾小师父,他从陕西来,现在挂单在崇圣寺中。这位兄台姓陆,他……”

陆教主固然一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嚣张气焰,可昙鸾并非江湖人士,名号报出来可能适得其反,不如干脆不提。夏堇正打算就此带过,陆离光却不咸不淡打断道:“陆琰。”

夏堇诧异地望向他,硬生生刹住了话头,跟着道:“……对,他叫陆琰。”

这名字从未听过,大概是随口起的代称。她很快回过神来,对昙鸾郑重道:“说起来,你与陆兄也有些渊源。金莲花珠案以后,城里那股无定的煞气东游西荡,陆兄险些就为之所冲,还多亏你托了人带话,陆兄去除过晦气,眼下已经全然无碍了。”

陆离光九曲十八弯地嗯了一声,算是认下了这番鬼话,只是一道似笑非笑的视线扎在她身上,让夏堇后背的汗毛都险些一竖。

她顿了顿,从容道:“但是,近来城中怪事频出,说明煞气的源头尚未根除。如果不解决罪魁祸首,将来必然还有别人受害。这两起案子非同一般,官府未必能想出对策来,我与陆兄决定亲自追查。眼下陆兄一样待在寺中,只是他无处落脚,便想在你这里借宿一段时日。”

昙鸾高兴道:“这是惠及整个大理的善事,小僧岂有不点头的道理?只是寒舍简陋,少不得要委屈陆兄了。”

事情就这样决定下来。

陆离光江湖浪迹,本来就不是对居住条件斤斤计较的人,见这间禅房固然简朴,但打扫得很干净,便将铺盖就地一放,两条长腿一伸,舒舒服服就要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