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能睡到辰时四刻(8:00)的夏堇:“……”
斋堂和尚上下打量她一番,有些犯难:“灶堂最近一直缺人切萝卜,你是个女子,其他活计也多有不便,不如就去那里帮工。其实也算清闲的,只是晨起就少不得要早一些了。”
除非是花了大钱的供养人,寺里所有人都得干活。可惜夏堇身上那点钱,放在崇圣寺这样财大气粗的地方实在是不太够看。
不过转念一想,寺中过午不食,平时又都是素斋。切点萝卜,其实已经算是这里非常清闲的活计了,于是夏堇忍了忍,有点艰辛地扯出了一个笑容。
客堂和尚交代了寺中的清规戒律,又叮嘱道:“最近寺中有些风波,多半盘查不到你身上,你也不要听风就是雨,只管清心修佛。如果有师兄问你什么,你照实说就是了。”
夏堇点头称是,领了木牌出来,只见院子里,照客和尚已经带着昙鸾过来了。
昙鸾看到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啊!”
所幸他说话慢,从张开嘴到说出关键词还需要一段时间,于是夏堇当机立断,先大声道:“啊!师兄你来了!”
只要在寺里生活,同辈之间,不论男女老少都互相称呼为师兄,这是表示众生平等的意思。夏堇两步过去,拎着震惊的昙鸾就往客堂外走,一边高声道:“得蒙佛祖感召,我也来寺中清修了!我不识得路,师兄送我一程罢!”
边边作息蛮规律~我家人也8点睡4点起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说话慢半拍的唐僧
开始转场崇圣寺~
不可思议的佛家作息……(3点多起真的要命,只在半夜噩梦惊醒的时候实现过??
边妹于是开始修行
小边:要了亲命了!
3点多好苦啊
目前我们边边受过的最大的苦
10、崇圣寺(2)
女性弟子们的禅房在偏僻的别院里,一路穿过林荫浓郁的石板小路,昙鸾还是那副合不拢嘴巴的样子。
“施主,你、你、你……你怎么……”
一个仙风道骨的女冠,不但摇身一变当场还俗,还堂而皇之地住进了佛庙里来,个中之欺师灭祖,很难说佛祖与天尊哪边欺得更多。
“别大惊小怪!”夏堇先喝止他,见四周无人,又压低声音问道:“长话短说,你们这两天怎么样了?”
“我……我……我……”刚才那句话被她给硬憋了回去,昙鸾花了半天才把舌头重新捋直了。
他垂头丧气道:“施主果然言出法随啊。游行那天,小僧真遇到了一个年轻男人,和施主那天说得一般无二, 可是当时人太多,一挤他就不见人影了,小僧也没来得及追上去……”
“什么?”夏堇愣了愣。
和尚以为她要出言责怪,低头嗫嚅,夏堇这才想起来,自己跟他鬼扯一通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
当时的话都是随口编的,为了诓那个活死人露面而已,没想到小和尚还真时时记在了心上。而游行那天,那个男人也是真的来了行宫前,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夏堇摇摇头道:“谁跟你说这个了。我问你,你们寺里这两天日子不好过罢?神驾的事情有什么动静?住持都在提审哪些人?”
“这个嘛……”和尚摸着光溜溜的脑袋。
人头是怎么进到神驾的莲花座里去的,崇圣寺内部要查,自然是先从经手过大黑天像的人开始审起。
佛像平时供在殿里,那天有资格抬轿的,都是“妙”字辈的大和尚。至于昙鸾,他连圣像的边都没摸着过,可见寺里有什么好事固然是轮不着他,但有什么坏事,轻易也查不到他身上来。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说道:“住持法师只说叫大家都静心潜修,无令不得下山……至于别的,小僧就不知道了,也没见谁被叫去问话呀。”
“问话难道能大张旗鼓?当然是分开提审啊。”夏堇叹了口气,道:“你们寺里必有问题,你不知道?你也没留心着点?”
昙鸾用迷茫的眼神看着她:“啊?”
夏堇沉默片刻,伸出一根手指头,本想戳过去,半路上又变指为掌,清脆地拍到了他的脑门上。
和尚脸上的迷茫变得有点委屈,但对大能心悦诚服,于是小声道:“施主教训的是……施主便装入寺,就是为这案子来的吗?”
他态度太好,反而让夏堇难得地有点不好意思,她高深莫测地摆了摆手:“我只是有些事比较挂心,想来一探究竟罢了。我如今不以女冠身份示人,你要牢牢记住了,只把我当来清修的信众,别说漏嘴。”
昙鸾忙不迭点头:“小僧省得!”
两人边走边说,昙鸾得知夏堇被分去切萝卜,高兴道:“斋堂的典座是妙空大师,他为人十分宽仁体贴。你在他手下做事,这活计当真是不错。可惜我平时是在禅堂做搬运洒扫,只怕碰见的机会不多。”
夏堇却想,她倒宁愿去搬东西,这样还能顺便在寺庙里到处踩点。
崇圣寺规模很大,三阁七楼、九殿百厦,不算云游僧和俗家弟子,名下正式的僧人就足有四百多号。
她想摸清状况,只怕要花点时间;不过反过来,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那就是没什么人会注意到她。
昙鸾又喋喋不休讲了片刻,介绍寺里种种奇观重器,从南诏国时期的建极大钟,到雨铜观音像,直到最后才一拍脑门,想起了最重要的问题:
“你……你来寺里禅居,不会……犯了……你那一派的忌讳吗?”
云南的僧道平时各自占山,虽然井水不犯河水,但毕竟是分立的两派她年纪这么轻就出家做女冠,想来信仰应该是很虔诚的。
昙鸾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里写满了纠结,脸上仿佛写着一行大字:“你不会被天雷劈死吧”。
夏堇差点笑了出来,一句“我当女冠不是真信这个,我也不怕忌讳”险些脱口而出,可是话到嘴边,又突然晃了晃神。
斑驳的日光正从树影里洒下,山中一条曲径通幽的小路,仿佛与多年前的某个印象缓缓重叠。
转瞬间,眼前的景象仿佛在悄然重组,将尘封的记忆翻上了水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