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拂落他身上的霜雪,想让他快乐起来,于是,她在她怀里仰起头,清亮的眼眸里,映照着他眼里跳跃的火,而她全无防备,顽皮地启口,出声诱惑:“要不要亲一下。”
他喉头滚了滚,撇过了头,“不要。”
她哈哈大笑,踮脚啄在了他唇角:“我很快就回来了。”
他不想说话。
她又哄他:“可以给我打电话。”
他问:“每天都可以么?”
她很好说话:“嗯。”
“随时都可以么?”
她满口答应:“对。”
最后告别前,程绪的吻落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像羽毛从唇上刷过,一触即离。屋里热意蒸腾,他的唇,却像泉水般清凉。
江遥揽住他的脖子,不自觉想要索求更多,他却克制地不肯再低头,看着她难耐的眼,望向她的眼睛深处:“我等你回来。”
于是她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中午飞机落地C城,听着身边响起的熟悉的乡音,都是远归的旅人。江遥拉着行李箱步伐匆匆,奔向父母等待的身影。
老江帮忙把行李放进后备箱,乔红英直接换到后排,拉着她话起家常。
她看着窗外的风景,在心里咂摸,半年没见,C城好像又有了新的变化。不过她和离开的时候,也早已前进了许多。
车子路过百货商店,三人下车,给外公外婆挑了新年礼物,又给老家几房走动密切的亲戚朋友准备了礼品,后备箱被完全塞满才罢手。
真正到家已是下午,老江锁好车就洗手进了厨房。乔红英说,他天蒙蒙亮就去了菜市场,将要做的食材全部准备好,这会儿只等下锅。
乔红英在一旁给老江打下手,江遥不好意思干坐着,就在那陪他们说话。温馨不过几小时,最后她被忍无可忍的乔女士赶出了厨房,理由是碍手碍脚。
她灰溜溜进了卧室,等收好行李,饭菜也上了桌。老江的手艺她一直是信服的,只是年后又要进组,她也不敢吃太多。
在家的日子过得飞快,当傍晚她再次拿起手机的时候,远在A城的某人给她发了两条消息。
下午一点的时候,他问:「到了吗?」这是她昨晚告诉他的飞机落地时间。
半小时前,又有一条新消息,简单两个字:「骗子。」
江遥哭笑不得,手速飞快:「我错了。」
乔红英切好一盘水果,看她在沙发上捧着手机笑,比起半年前,脸色好看了很多。
她不知道她的变化是因事业的转折,还是旁的什么,只轻轻喊了声:“来吃水果。”
江遥笑着答了声好,又把手机丢在了沙发上,趿拉着拖鞋往餐桌旁走。不过这次,把消息提醒打开了。
睡前再看手机,之后他没有再发来消息。明天清早他们要开车回乡下,七点钟就得起床,江遥定好闹钟,给他留言:「明天早起,我要睡了。」
「没回就是没看到,不要太想我。」
想了想又补了两个字:「么么。」
程绪停好车,才看到江遥的信息,眼里闪过丝笑意,回她:「晚安。」
如今乡下家家户户也都买上了代步车,并不宽敞的乡村公路上,老司机们互相比拼着技术,有些外地车牌返乡,有人开惯了城里宽敞的公路,这会儿横在一旁进退不得。
有热心的乡邻摇下车窗指挥,好不热闹。路上碰到生面孔,会有人上来问是谁家的亲戚。有位姑娘带准老公回家,被人围上来看新女婿,直闹了个大红脸。
江遥看老江熟练地操作着方向盘,心里悄悄琢磨,这路让程绪来开,不知道技术如何。如果还得喊人来指挥交通,那就糗大了。想完她又拍了拍脑袋,嗤笑自己想太多。
外公外婆年近七旬,身体却还很硬朗,江遥看着他们灰白的头发,强忍住了哽咽的声音。小时候的很多假期,她都在这里度过,毕业后,她再也没有回来过。两位老人却欢欢喜喜地拉着她的手:“囡囡也来了。”
小时候一起玩耍过的兄弟姐妹,联系其实已经并不多,大家矜持地互相问好,克制地诉说着近些年的成长。
有个还在读小学的表妹却很喜欢她,嘴巴噼里啪啦讲个不停,说学校里有很多同学都是她的粉丝,很羡慕她有个这么厉害的表姐。
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江遥尴尬得直想逃。找了个借口出了门,在乡间小道上四处乱晃。
路上又遇到了个邻居,江遥不认识,来人却很热情地跟她打招呼,“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江遥微笑着问好,又偷偷折回了家。跟在乔女士旁边,听她和亲朋寒暄,或者去厨房帮忙择个菜。小表妹却黏上了她,走到哪跟到哪,看得大家直想笑。
等到晚上回房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笑僵了。找到某人的头像,问他:「在干嘛?」
他直接打来了电话:“怎么,无聊了?”
江遥不免觉得好笑,房间隔音并不是很好,她轻声反驳他:“怎么,不无聊就不能找你了?”温软的嗓音透过电流模糊着传来,听起来倒像是在撒娇。
他沉默了下,“随时恭候。”
江遥于是又跟他说了说这一天的见闻,那边偶尔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她问他在干什么。
程绪阖上手头的文件,关上了书房的灯,坐到客厅沙发上,揉了揉眉头,告诉她等会儿就睡了。
电话里有脚步声传来,听起来空荡而寂静,江遥想了想,还是问:“你还不回家么?”
他低低嗯了声。
她不知道他的生长环境,其实并不应该强加干涉,看他这样,又有点不太好受,一句话没过脑子,等她反应过来时,手机里唯余一片静默。
她说:“下次有空来我家玩好不好?”
他愣了许久,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扯起嘴角笑了笑,“好啊,下次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