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瞪大眼睛,脑海里八卦雷达疯狂响动,却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两人一前一后走向一旁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司机走到一侧为女人打开车门,三人扬长而去。

小鱼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拉着江遥的胳膊直晃:“等等,那不是孟棠吗?和李然?什么情况?”

江遥爱莫能助,朝她摊摊手,却觉得那司机非常眼熟,好像就是上次送她回家那人。她上的难道是孟棠的车?

小鱼却还在纠结:“孟棠不是和程绪一对吗?我嗑的CP难道又是假的?”

江遥给她提供一种思路:“也许是……各玩各的?”

看小鱼表情,就知道并不认同她的答案。虽然这种事儿太常见了,但放到程绪身上,就算是猜测也觉得有点冒犯。果然,只听她在一旁嘟囔:“都尝过这种极品了,别的男人还能有什么看头。”

第二天要拍的,是江遥和方琦的对手戏。

江遥洗漱过后,靠在床头研究起明天要拍的剧情。台词不多,主要打的还是一个心理战。

她提前半小时到片场,方琦也已经在一旁候场。虽然同在一个经纪公司好几年,其实此前两人并没有正经演过对手戏。

方琦饰演的谢可欣,被楚彤回来气冲冲一顿指责,得知楚云和阿木只是正常同学关系。她内心升腾起隐秘的欢喜,第二天,偷偷将一封情书塞进了阿木的课桌里。不巧,刚好被有事折返的楚云抓了个正着。

楚云一把捏住谢可欣往?*? 阿木抽屉里塞东西的手臂,玩味道:“好啊,我就说无缘无故为什么给我泼脏水,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谢可欣起初还戴着柔弱的面具装无辜,看楚云不依不饶,干脆也懒得装了,甩开她的胳膊,冷笑道:“有本事去跟你姐告状啊,看她是信我还是信你。”

楚云愣着没有吭声,方琦一把推开她,留下一句怜悯味十足的:“真可悲。”

片场一片寂静,江遥还恍惚地站在那儿,任麻痹的感觉一层层爬上她的躯体。

如果说反派是方琦的舒适区,从疾言厉色到心如死灰,江遥同样驾驭得游刃有余。

刘聪透过监视器,看江遥在反差极大的两种情绪间切换自如。

如果说她含娇带叱时是带刺的玫瑰,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攀折、据为己有。那她心如死灰的表情,却有种极致凌虐的美感,仿佛最美丽的花,在废墟之上颤颤巍巍地绽放,美得格外动人。

他的目光一深。

第7章 和对面的男人对上眼神。

“明天排的是大夜戏,早上你可以多睡会儿。”小鱼看着通告单,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听说投资商会来现场考察,剧组最近在疯狂赶进度。作为主演之一,江遥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小鱼在一旁看着都替她累得慌,江遥却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充实。

搭档们非常具有专业精神,和他们对戏,每一步都可能超出自己的预设,只能打起精神来应对。在片场上,刘聪导演对演员也有自己的要求,没达到标准就只能一条条推翻重来,她每天都在尽己所能地学习和吸收。

江遥没觉得自己多累,身体却自动替她喊停,开始自我修复。这天睡醒已经是下午。

酒店隔音一般,窗帘却足够厚重,此时房间里还是一片黑蒙蒙。

小鱼两小时前发来消息:「姐,醒了没?」

江遥手指飞快:「刚醒。」

起身下床,洗漱护肤。一套流程还没走完,小鱼拎着大包小包来敲门。

“已经过了放饭时间了,给你点了外卖。”她拆开袋子,把饭盒端上桌。

江遥夹了块牛肉尝了尝,香辣不柴,口感很嫩又有嚼劲,汤的味道也很鲜香,一点不输大餐馆的味道。

等到傍晚天色突然暗了下来,路旁的树枝随风疯狂摆动,看样子很快会有一场大雨降下。

小鱼拿出手机看了看,剧组还没有通知,看来拍摄计划没有被突变的天气影响,那么趁雨没落下之前他们得赶紧出门,免得雨越下越大滞留在酒店耽误拍摄。

两人拿上雨伞往剧组赶,今天要拍的是家庭戏份,附近一栋老式楼梯房被选中成了姐妹俩临时的家。

下车的时候天空终于承受不住,“哗啦啦”一股脑将大雨往下泼。江遥和小鱼对视一眼,赶忙撑着伞往小区跑。

几步跨上单元门前的台阶,小鱼习惯性跺了跺脚试图甩下沾身上的雨水,看到旁边江遥正在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雨伞。江遥手腕一转,小鱼怀疑是不是天气昏暗自己老眼昏花,连忙凑近仔细看了看:“等等等等!你什么时候买的?

江遥收伞的动作一停,不懂她在咋呼什么:“不是你给我收行李箱的吗?”

“你丢沙发上的,我顺手一放。”小鱼才不会被她骗到,“说好的超过50的活动不约了呢?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买了把十几万的伞?”

“怎么可能,一把伞几十块不能再多了!”江遥不能接受自己的信誉被侮辱,有这钱干啥不好,谁乐意当这么个冤大头,斩钉截铁回复。

“Fnei的伞限量供应的好不好,几十块想屁吃。”小鱼对自己的记忆力信心十足,指了指伞上不太明显的“F”字型暗纹,紧紧盯着江遥,仿佛在说“看你还想怎么狡辩”。

“好叭……”江遥选择屈从,但仍然坚定申明:“可是真的不是我的!”

因为雨伞总是买一把落一把,江遥自己平常都不爱买伞。她使劲回忆,应该是上次试镜回来坐错车那次,司机小哥给她挡雨的那把,找不到主人,她顺手搁在了沙发上,时间长了就忘了。

上次看到孟棠和他在一起,也许下次见到她可以问问他的联络方式,或者请她帮个忙。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平白无故拿着还真有点烫手。

也不知道那小哥心多大,十几万的伞就这么当顺水人情,像买白菜随手附赠一根大葱似的,看起来倒不像一个普通司机的出手。

楚云他们家住八楼,因为高层价格相对便宜,所以老两口毫不犹豫定下了这间房子。过道旁的墙皮已经剥落,手扶栏杆上的油漆秃了很多块,不仔细看像是生的铁锈。客厅一张沙发、一张桌子,客厅正中摆着一个旧电视。家具简单到简陋,只有沙发上的手工沙发套,桌子边垂下一角的碎花桌布,以及电视机旁玻璃瓶里盛放的花,才能窥见女主人有一双巧手。

这年暑假,楚云一个人和父母在家,离开无处不在的对比,家里的空气都松快不少。这是她过得最开心的一个暑假。

这天她早早睡下,起夜路过客厅,以为是父母忘记关灯。她悄悄走过去,经过父母房间,没关严实的门缝里,传来父亲沉重的叹息声:“都说三岁看老,彤彤小时候看到好吃的都舍不得吃,说要留着过节走亲戚。云云就比较顾着自己……”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这摆脱不掉的比较。楚云内心疯狂尖叫,悄无声息掩上了自己的房门。

原来姐姐就算不在家,也无时无刻不存在父母心中。而她,在姐姐的对照下,原来从小就被父母判了死刑,再怎么努力,也刮不掉这仿佛烙在她灵魂上的自私烙印。

内心悲愤,连哭也不敢发出声音。江遥埋在被子里哭得直抽抽,导演一声“卡”,小鱼赶忙上前给她递纸巾。

江遥翻身坐起,睫毛湿漉漉的,鼻头红红,虽然还是楚云的装扮,但举手投足之间,仿佛自带风情。美人垂泪,好不可怜。小鱼冷不防被近距离攻击,捂着跳个不停的小心脏,暗啐了自己一口没出息。

忙碌的时候没有太大的时间感。这天收工后,江遥还有个饭局要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