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幻灭的河伯还不死心,询问道:“道长,你姓袁,不知和那位袁守城先生有何关系?”
“袁守城正是我家族祖父。”袁三山摸了摸自己下巴上有些稀疏的胡子。
听到这个答案,河伯的心更是死得彻底,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都长成这般模样了,他族祖父的袁守城估计也不像什么样子……
之后,这袁三山说了些什么,河伯也没什么心思去听了,反正他现在顶替星君,和任何人有牵扯都与他本身无关,只要没人能认出他来便是好事,而且换个角度去想想,此人虽然传承了一些袁守城的本事,但显然是看不出河伯的元神的,如果换成袁守城本尊可就不一定了。
在这袁三山说了一些不知什么乱七八糟的道门术语后,天色不早,便安排两人今晚在村子里住下,河伯还没有从打击之中走出来,始终感到郁闷,连桌上的鱼汤都喝不下去了。
“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样子?”年轻小神见河伯难得吃不下饭,不由好奇道。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这里其实离泾河也不远了吧?”河伯的脑海里,莫名地想起当初在洞庭云梦宫时见到的龙女,她嫁来泾河也有些时日了吧……
“是不远了,但我们不从那里走。”年轻小神随口答道。
河伯点点头,他们此行要先往洛阳,再去长安,沿途是不会经过泾河,不过就算去了泾河又能怎样呢?还能让龙女出来见一见不成?
本来河伯觉得自己看完龙女出嫁,便能放下此事,这一段时间也是如此,然而方才因为袁三山和袁守城的渊源,不由让他想到了泾河龙君,脑海中也就顺势出现了龙女的容貌。
河伯心中无奈叹了口气,果然要斩断因果不是那么容易的,当然,等那笔不知多少个万万万的灵蕴到手,什么因果什么情绪,通通都可以说再见了!
谁都乱不得我的道心!
年轻小神不用睡觉,但河伯却不行,很快便睡下,等到他醒过来时,那些村民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早食,昨晚饿着睡着,今日胃口大好,他哐哐吃完,便吩咐年轻小神准备动身。
然而他们刚准备驾车离开,却突然看到一名满身泥泞的村民慌张跑进村里,村子立刻紧张起来,而那跑进来的村民受了不轻的伤,且受了惊吓,话都说不清楚。
河伯本想让年轻小神帮着施个安神咒,不过那位相貌有些猥琐的道人袁三山已然赶来,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瓶,打开后放在村民鼻下闻了闻,那村民便好转了不少。
随后村民方才胆战心惊地告诉众人,他们本来几个人前去渭水边捕捞鱼虾,正在回程之际,突然冒出一群虾蟹精怪,各个面目狰狞,不容分说便将他们一顿毒打,随后带走,而村民自己却是趁着精怪们不注意,侥幸逃脱,不过那些精怪似乎并无追赶之意,这才让他逃了回来。
难道说……河伯心中有了一个猜测,正如当年泾河龙君与袁守城一样,这村子的村民捕捞了太多鱼虾,触怒了渭水龙君?因此才会着人捉拿这几个凡人,倘若真是如此可就麻烦了,有了当初的教训,现在的水部基层可不会再犯那么低级的错误了。
“莫要慌张。”然而袁三山却一脸平静,他负手而立,淡然一笑,“此事我已有解决之法,你们各自回家去吧,我会去处理的。”
河伯眉头一挑,看这袁三山云淡风轻的模样,三言两语安抚众人,甚至已经有了解决之法,看来人不可貌相,他确实是个可靠之人。
这样貌倒是颠覆了想象啊。
新角色好大能耐
有两把刷子,不不不,不确定,再看看。
有什么好办法,快说与我听听,我也想吃河鲜
人不可貌相
哈哈哈哈哈
没错,就是那个办法
他的办法怕不就是河伯?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怎么个算法?我也想拥有海鲜自由!
第四十一章 我也吃了河中鱼
当看到袁三山提上木剑装好符箓等一堆降妖器具,泰然步出门时,河伯心中满是愧疚之意,先前还觉得此人相貌猥琐,全然达不到河伯心目中得道高人的模样。
然而如今,袁三山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态,还真让河伯隐约看到了那位袁守城的风骨,不愧是他的后人,虽说年轻小神说看不到此人有任何法力的迹象,不过既然他这么有信心,显然是全然未将那些河中精怪放在眼里。
村里人都非常尊敬袁三山,知晓他要前去降妖除魔,纷纷出门相送,手中捧着干粮水袋,许多年长者老泪纵横,无比激动,拉着袁三山,嘱咐妖怪凶恶,他即便不敌也不要勉强,保住自己最是重要。
河伯自然能理解此地村民为何如此,在这种满地饥荒的时期,袁三山的存在便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倘若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很快便会如河伯一路所见的灾民一样,被活活饿死。
“诸位放心,贫道并非要去与它们动武,只是让它们将人放出来即可,还不到生死搏杀之时,想来那些精怪也不会自寻死路。”袁三山负手而立,淡然一笑。
随后他转而看向河伯二人,行了一个道礼:“两位贵人,此番本想好生招待你们一下,只不过事发突然,只能有所怠慢了,倘若你们愿意,还请留在村里,待我归来,与二位再促膝长谈,倘若你们着急,自此离去也无妨,我等有缘,自会再见。”
河伯点点头,颇为郑重地向袁三山还了一礼,此行虽然看似悲壮,不过他应该已经是有所筹划,想来不会出什么意外,河伯本想着要不要随之一起前去,但自己还是少掺和这些事情为好,附近就是渭水,里面可是有渭水龙君的,与他的上司太湖龙君一样,他们都是见过水德星君的人,因此尽量少与他们接触才是最佳抉择。
袁三山远远而去,众村民还迟迟不愿离去,河伯不由感叹:“不想这世道还有如此良善义士,此间村民有福。”
一旁的年轻小神讥讽道:“世道行义事者比比皆是,只不过是你眼瞎罢了。”
河伯瞥了一眼昂着下巴的年轻小神,反问道:“你不会说的是你自己吧?”
年轻小神眉头紧蹙,虽然他确是此意,但河伯的神情却让他感到尤为不适,他顿时翻了个白眼,催促道:“要不要走了?”
“那自然是……”
“这位郎君,我们煮了鱼汤,要不留下吃了再走?”
河伯眨眨眼,抬头看天,日上三竿,当即点点头道:“那便,吃了再走吧。”
年轻小神顿显鄙夷之色,他不用进食,于是随意找了处阴凉地盘膝打坐,河伯不以为然地耸耸肩,随后与那些村民一道离开,口中还在与他们交流河鲜煮法。
待河伯饱餐一顿后,悠闲地走在村中小路之上,见惯了一路上的饥民惨状,如今此地这般闲适,连他自己也愉悦了不少,随后便突然想起来自己此行是要进京赶考,忙活了一圈,都还没复习功课。
“反正时辰尚早,是时候用功读书了!”
河伯打定决心,从书箱里取出书册,那都是兄长柳信精心给他准备的历年考生经验之总,往年未考,今年必考。
如今已经快到长安,虽然离省试还有不少时日,但时间不等人,他总不能又指望卷子自己动手填满吧?
“这一回,是要证明我堂堂金仙的实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