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真是他们嘱咐让我跟在暗处,今日你也就不会看到我了。”紫姑不以为然道。
“所以,你是擅离职守,偷偷跟来的?”年轻小神眉头一挑。
“也不用说得那般难听,虽说老头的敕令能控制你的行为,但我实在不信任你,毕竟……你先前还想刺杀星君呢。”紫姑冷笑道。
“你从什么时候知晓的?”年轻小神并未因为被拆穿而有丝毫慌张,然而平静地注视着紫姑。
紫姑双手交叠于小腹前,一脸淡然道:“原先我并不能肯定,只是觉得那刺客有些熟悉,直到在扬州城时,看你用了雷法杀光那些精怪,这才确定下来,其实想想也是,凭苏州那些小神,谁能修成这般高深的雷法,也就只有你这不知底细之人了,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是来自武当山还是来自天庭雷部?”
年轻小神面色阴沉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这样的地方小神能胡乱探听的,小心引来杀身之祸。”
“地方小神又如何?你如今不也一样只是个小神!”紫姑眉头紧蹙,交叠的手指紧扣,“你还不是一样靠着身后的靠山才能肆意妄为,没有背景,你兴许都比不上我。”
“那便不用你多费心了,现在你想如何?杀了我?取代我?”年轻小神眼中渐渐燃起了战意,当初在苏州城时,他也没想到这紫姑居然能接下自己的雷法,因此,他还真想拉开架势与这隐藏实力的地方小神好生较量一番,毕竟这些年除了先前扬州城的那个箕水豹之外,只有紫姑能让他觉得有战斗的欲望。
不过,紫姑却随意地摊了摊手,语气轻松道:“莫要紧张,我并不蠢,蠢到明知你身后有背景,还要来与你有所冲突,虽说我不清楚你当初为何要刺杀星君,不过,至少这一路你并没有动手,也许是敕令限制,但也无妨。”
年轻小神闻言,杀意并未散去,反而是问道:“那你本可以继续偷偷跟着,你今日现身想来不会只是说这些废话吧?”
紫姑微微一笑,双手继续交叠在小腹前,坦然答道:“老土地公让你一路跟着星君,想来是要让你沾此因果,立下功劳,好重返天庭?那其实我也一样,只是想沾一沾星君此行的因果造化而已。”
“谁稀罕那狗屁天庭?”年轻小神尤为不屑,但他却没法否认,此行确实会沾上水德星君下凡历练的因果,老土地公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也能猜出突然让他来护送的用意,苏州小神可都巴不得快些将他送走。
其实他也不想限制在此地,奈何有此敕令,他又能怎么办?反倒是老土地公借着这次星君下凡,找到了将这麻烦之人送走的契机。
“你如何想,与我无关,只是觉得这么跟着你迟早也会发现,不如与你摊开来说,我不干扰你的一切,你也休要扰乱我的作为。”
紫姑神情逐渐冷漠下来,像年轻小神这种天生便有背景之人,是根本无法理解紫姑这样无依无靠,只能抓住一切机会去搏一搏的地方小神的,他随意丢弃不要的垃圾,却是无数小神拼了命要去争取的宝物。
虽然先前星君答应了紫姑,要让她为己所用,可是当那一日看到老土地公按着头让年轻小神追随星君,紫姑便明白,没有背景的她绝不能在原地等待,必须主动去搭上此次历练,与星君的因果造化牢牢捆绑在一起。
“那你准备一直偷偷跟着?不让他知道?”年轻小神冷哼一声道。
“倘若星君需要,我自会现身,倘若星君不需要,我也会安安分分待在暗处。”紫姑不以为然道。
“他要如何便如何,你还真是条忠犬,就是不知道他认不认。”年轻小神讥讽道。
“忠犬便忠犬,二郎显圣真君的忠犬同样赫赫有名。”紫姑并不在意年轻小神的嘲笑,两人本就不在同一个位置,所求所付也全然不同。
年轻小神见紫姑不在乎,也没有要与他交手的意思,顿觉无趣,端着羊肉汤转身离去。
而紫姑也耸耸肩,再度化为一阵紫烟,无人的巷弄,再度陷入死寂。
……
“来啊,抽一个试试。”中年男子见河伯发愣,当即再度开口提醒道。
河伯看了看中年男子,随后拿起一只小盒子,将之打开,却发现里面只有一颗毫无价值的鹅卵石,中年男子当即笑道:“郎君运气不是很好啊。”
说着中年男子便一挥手,将剩余的九只小盒子重新丢回了河里。
河伯摸索着那颗鹅卵石,嘴角一抽道:“所以,我那一枚钱币就算了你在这一颗破石头?”
“这可是你自己抽到的,可怪不得我。”中年男子不以为然道。
“依你之意,里面还有其他东西?”河伯困惑道。
“不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可以直接丢十枚钱币下去,再试试看。”中年男子笑道。
河伯此刻来了兴趣,虽然身上钱不多,但还是摸出了十枚开元钱,尽数丢进了河里,十只小盒子再度出现,落在他身前,在中年男子的提醒下,他一口气将十只盒子尽数打开。
只见那前九个盒子仍是鹅卵石,但到了第十只盒子时,里面竟是一枚与开元钱大小相同的银钱,虽然这银钱不能直接当货币使用,但价值却要比十枚铜钱大一些。
“不错不错,你看,这不是回本了么?”中年男子拍了拍手,恭喜道。
河伯似乎有些明白中年男子此举何意,当即问道:“如此看来,里面还有可能抽到金子?”
“那是自然!只不过没那般容易,出现金子的可能比银子要小不少,此乃法术之效,我也无法左右,不过,倘若你连续数次未中,这法术会大大提高你抽中金子的机会。”中年男子解释道。
“如此我便明白了……我说你好歹也是一方河伯,如此不是成了骗人勾当?”河伯倒不是很在意这些开元钱,只是中年男子这种行为,与他认知当中的河伯之责全然不同,一时间难以接受。
“并非是骗人勾当,而是机缘,是气运,是因果造化。”如果换做是凡人,中年男子自然会换一套说辞,但他知道眼前的青年并非寻常凡人,因此才会如此答道。
“怎么个说法?”
“你看郎君气度不凡,莫名有些亲切感,便与你说说,你想往常凡人之物落水,我需要试一试此人品德,然而别说这世道品德高尚之人寥寥无几,就我湿漉漉地从河里冒出来,人还以为我是水鬼抓替身呢,吓都吓跑了,谁还来让我测试,到头来他丢了东西不敢捞,我又没法完成水部每月交代下来的任务份额,岂不是两输?”
“于是我冥思苦想,创出这一道法术,让凡人自己去掌握命运。”中年男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
“可是,金银之物,必须要给品德高尚之人吧?像你这般,最后分明是给了运气好之人!”河伯眉头紧蹙。
“那郎君可有想过,什么样的人运气好,什么样的人运气不好?”中年男子似乎预料到河伯会有此一问,当即反问道。
河伯沉默片刻,随后答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良善之人气运加身,卑劣之人阴德大损。”
“那不就成了?气运会落在良善之人身上,多行善事必然行大运,多行恶事之人下十八层地狱,你看凡人当中的烂赌鬼,是不是只会越赌越惨,直到万劫不复,此乃天地法则,连天地都认,我只是稍加运用而已,往常我并非没有遇到过,只丢一枚钱便抽中金子之人,这是命中注定的大气运。”
看着中年男子得意的笑容,河伯一时居然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全然没法反驳,只得摆摆手道:“算你厉害,想来本地诸流河伯,唯你独占鳌头。”
河伯想想自己以往还真是过于老实了,等顶替星君的事情结束,若能回归本职,他定然也要试一试这个方法。
思索间,年轻小神便端着羊肉汤回来了,看着仍冒着热气的羊肉汤,河伯突然觉得汤都不香了,走出几步之后,又当着中年男子的面丢出一枚铜钱,不死心地打开了一只小盒子。
河伯觉得,自己都能顶替金仙了,难道还不是大气运之人?一辈子河伯,还能永远是河伯?
我命由我不由天!
“给我出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