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郎君稍等片刻!”

在河伯于食摊上畅吃之时,老土地公等一众小神正与远处安静注视,灶神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转头看向众小神道:“星君胃口倒是一直不错。”

“他平日里深居简出的,我等给什么他便吃什么,今日怎生还会特意出来吃这街边小食呢?”床头婆婆不解地问道。

“自然是验收成果了。”老土地公拄着拐杖,淡然一笑。

“成果?什么成果?”众小神满脸困惑。

“难道是……开窍之事?”夜游神谨慎问道,白日里他不用执勤,自然便可与这群小神一道出现在此。

“小夜如今是越来越聪明了。”老土地公一抚白须,“利用本次解试夺魁,顺势将朽木开窍一事传扬出去,散播因果,积攒造化,不愧是星君啊。”

“可是……这次解试不是我们给他做的卷子吗?”紫姑双手交叠在袖子里,费解道。

“所以啊,星君并非我等想的那般无情无欲,他是特意给我等沾染因果的机会,到时重返天庭时,我等也能从中取利了!同去天庭这些事不敢想,但一些灵蕴修为什么的,决不会少了我等。”老土地公将拐杖连连敲了几下地面。

“噢~”众小神当即点头,听到还能有好处,当即两眼放光。

“初见之时,星君那般行径,我还有以为他是无欲无求小心眼儿,没想到是我等错怪他了,星君还是厚道哇!”门神当即感慨道。

众小神纷纷点头称是,用钦佩的目光看着远处正在大吃特吃的河伯,随后灶神又看向老土地公道:“那现在我等如何作为?”

“此次开窍一事动静不小,所谓张弛有度,星君定然也是这个意思,这段时日我等只需恪尽职守便可,都散了吧,不用去打扰星君,与民同乐也是星君的历练之一啊。”老土地公当即摆摆手,示意众小神散去。

他们看到河伯吃完了汤饼起身离开,便也不再多虑,依言离开,老土地公看着散去的小神,突然有些想到什么一般,摸着自己的胡须道:“总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似的,哎,修为跟不上了,一直忙着星君一事,总算是有个好的结果,该去闭关修炼一段时日了。”

……

饱餐一顿的河伯,心情稍稍有所好转,他又开始安慰自己,起码是暂时混了过去,总比落榜之后当场被质疑拆穿来得强,至于省试,时间还早,明日再回屋复习功课好了。

心里这般想着,河伯便乐呵呵地在苏州城里闲逛,虽然大街小巷都在谈论他的事情,可实际认识他的人并不多,那些言之凿凿与柳毅乃是知己好友的人,多数根本见都没见过,如此也是好事,不用出现走到哪便被人围堵之事。

自从变成凡人之后,他还没有好好感受这凡人的乐趣,整日提心吊胆,是时候好好享受享受了!

“至于怎么享受……嘿嘿嘿……”河伯嘿嘿一笑,“早就听说城北的迎客楼的小羊羔做得极为鲜美,现在便去尝尝!”

自言自语之下,他便寻了个小路,准备抄近路赶去城北,然而才刚走出没多少路,眼前就突然出现了一个头戴斗笠的陌生人,河伯莫名有一阵怪异感,正要退回街市上,却见那名斗笠人的袖子里落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看到匕首时,河伯整个人都愣住了,这是作甚?这是作甚?

你别告诉我,有人要刺杀我?!!

河伯也很无语,画面一转危机来了

想放松放松都不让!

河伯:没想到待宰的小羊羔竟是我自己!

第二十三章 到哪都有轮回事

河伯仅仅只是愣了一下,尚处于茫然之际,那名斗笠人便立刻向他冲了过来,凶狠之态分明就是要取他性命,直到此刻河伯方才脑袋嗡嗡作响,身体本能地向一旁扑倒而去。

匕首刺空,斗笠人似乎也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自己这一击迅猛狠辣,即便刺不死对方,也足以让人重伤,然而对方却轻易地躲了过去。

斗笠人侧过头去,预想中河伯扑倒的位置,却没有半个人影,他当下转过身,却发现这名青年居然已经蹑手蹑脚逃出了数步之远,当即再度紧握匕首,冲杀过去。

听到脚步声传来,河伯没有半点犹豫,从方才小心翼翼立刻变成了奋力狂奔,眼前的巷弄不断变换,他内心之中也是无比缭乱。

怎么就突然冒出个刺客来刺杀自己呢?他只是一个小家族的晚辈,也没有什么大仇大怨的仇家,难不成就因为得了一个甲等上,便要引来一些嫉妒之人的仇恨?

此事全然不合理,但实际就是有刺客,而且也不说缘由,一见面就杀过来,显然是不想给河伯逃跑或者反应的机会,要让他一击毙命。

不过,这戴斗笠的刺客与河伯本人都没有想到,这具凡躯,虽然被称为不学无术,但却因为总喜欢四处乱闯,到处瞎闹,身体健康,动作格外敏捷,加上这两个月来,河伯基本已经适应这身体,因此方才能够一下子做出躲避的动作,甚至还能逃跑,倘若换一具稍差点的身体,恐怕双腿都已经吓软。

当然,河伯也不会蠢到觉得凭借这具身躯的矫健,便可以和这刺客斗上一斗了,凡人斗殴,赤手空拳还好说,这一方持械另一方必无胜算,更别说从这刺客一上来就果断出手看,定是一名专业的好手,那么为今之计只有一个选择,逃!

他已经管不得什么星君姿态,金仙威仪,小命都要不保了,还管他个甚么仪态,虽说他曾经确实有意找个机会寻死,但如今他一心想拿水德星君的那笔巨额灵蕴,并且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被人杀害所引起的因果,极有可能影响他的元神状态,万一出现了岔子,那他可能就真要步水德星君的后尘了。

因此,他什么都不再去管,疯了一样在巷弄里狂奔,试图从中找出逃脱的道路,只是这巷弄七绕八拐,着实转得他满头大汗,虽说是苏州本地小神,奈何他往日就窝在自己的小河里,鲜有出门,别家小神不来,他也不往,因此对于苏州城里的格局根本不熟,一番瞎转反倒是把他自己给绕晕了。

“不过我跑了那么多路,对方应该被落下一大段了吧……”河伯自我安慰地转过头去,却发现手持匕首的斗笠人依然紧追不舍。

“……根本没甩开啊!!”河伯咬牙切齿,只得继续狂奔,在跑过一扇虚掩的木门时,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后疯狂敲打起那扇门来。

“门神!门神!快出来!快出来啊!!”他早就不在乎形象不形象了,在一顿狂敲之后,那木门愣是没有半点反应,而刺客的脚步声也再度接近,河伯只得再度奔出。

直到又在奔出一段距离后看到某扇大门,他当即又是过去一顿猛敲,奈何这门神就是不出来,河伯气得咬牙切齿:“平日里巴不得跟在我屁股后面,现在你们都死哪去了?!”

在他愤恨之际,耳畔骤然传来呼啸之声,他心头一凉,急忙躲闪,锋利的匕首便从他耳边擦过,狠狠钉在了木门之上,河伯看了看没入木门的匕首,这一下若是扎在他脑袋上,怕不是要当场毙命。

他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投掷完匕首后继续追杀而来的斗笠人,敲门敲不出门神,让他急得猛然一踹,那本就不牢靠的木门轰然倒下,而里面却空无一人,破落院子早已荒芜,满是杂草。

看到这般,河伯心里也是凉了不少,他其实并没有记错,门神守着每家每户,会在他们的大门上留下自己的一缕分神,但凡有出现危险,门神会视轻重缓急从而前去相助,这其中自然也会有一些来不及救助的,那也无可奈何,不过像河伯这种重点保护对象,理论上来说,只要敲了门,上面的分神便会告知门神,只要门神来此,危机自然解除。

但是!

由于本地只有一名门神,即便是分神散出,也得是确有住户的人家,像这种荒废的屋舍,自然不用浪费法力来看守,而偏偏这里相对偏僻,不少屋舍空置了许久,自然是怎么敲都敲不出门神来了。

“真倒霉……”河伯咬了咬牙,只是他很是奇怪,即便敲不出门神,那总该有一两名小神会随身护佑,怎生今日半个影子都见不着。

河伯此刻已经是气喘吁吁,这具身体再如何矫健,但也只是肉体凡胎,如此剧烈奔跑之后,体力自然会下降,而那戴斗笠的刺客,仿佛不知疲倦一般,一路都是紧追不舍。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置我于死地?!”河伯扶着一旁的土墙,满头大汗地高声问道,之所以如此高声,是想着是否那随身小神溜号走神,喊一喊说不定就出现了。

不过,随身小神未出现,那戴斗笠的刺客也没有半点要回话的意思,仿佛就是河伯在自说自话一般,河伯嘴角一抽,只能再度转身逃跑,只是体力的急速下降,已经没办法像先前那样狂奔,可现在依然找不到半点出路……

分神之际,他脚下却不小心踩到了杂物,整个人栽倒在地,容不得他去思考,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只能本能地爬起来,目光上移,他突然在不远处的巷弄尽头,看到了一个熟悉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