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复靠坐在沙发上远远地看着林昭然。她垂下头俯身细看时,露出雪白的后颈。纤白手指在丝线上那么仔细地轻轻拂过,像是挠在他的心头。
“醒了?”
林昭然走过去,立在谢观复坐着的沙发前。
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多了。
大概是刚停下绣作休息,手指还在转着指节处的顶针戒圈。他长长的睫毛交织着,眼神却带着病中的厌厌,懒懒地坐着,抬头看着她。
林昭然在他的注视下,声音不自觉轻柔起来:“那个绣品的落款为什么是 ‘天地合’?不是谢观复?”
没等谢观复回答,窗外劈过一道惊雷。轰隆作响后,暴雨倾泻而下。林昭然吓了一跳,不好意思地耸耸肩。往外面看,风暴突如其来,雨水野蛮地打在深绿色的树叶上。
谢观复坐在沙发上去牵她的手,她的视线落在他的头发上,由着他细细地摩挲着她的手。他牵林昭然的手猛一用力往回收,林昭然蓦然重心朝前地踉跄,只有手臂支撑在沙发后枕处,才勉强让她没有摔在他的身上。
谢观复没有体恤她的羞恼,用膝盖分开了她的双腿,手掌扎实地搂住昭然的腰,往里推了一把。
“谢观复,你要干什么!”
在林昭然羞愤地问出口的时候,她已经分开双腿地跪坐在了他的大腿上。短裙勉强称得上遮羞布。外面狂风吹得树叶发出巨响,屋内潮湿而安静。林昭然心头通通直跳,却听见谢观复开口回答了上一个问题:“不是名字的落款。是一首没绣完的诗。”
“嗯?”
林昭然仰头看他,她被这相近的鼻息烘得红了脸,局促地别过头。
“你一定听过。”谢观复面上无波无澜: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林昭然见他一脸正经地回答,自己红着脸,坐在他的腿上半分不敢动,却也不愿轻易讨饶,轻轻打趣说:“喔 ,是紫薇的台词。”
他含混地说,它其实有完整出处。
谢观复偏头去吻她,林昭然的手不自觉地揽住他的脖子。
“那你背一下。”
他止住吻。
手指如劈丝般灵巧,眼神有侵略性的专注,像是在做一件极难的事,将她的发梢在指尖的甲套上慢慢揉搓,然后将她垂在脸颊的发丝别到了耳后,温声道:“好的,林老师。”
谢观复深一下浅一下地接着吻她。
低沉的嗓音早就夹杂着暧昧不明的情绪,手掌缓缓地用力,她的臀愈发往他的腿根靠近。
他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叫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冬雷震震夏雨雪。
她在心中轻轻念。像在品尝一句咒语。
随着滂沱大雨倾泻而下,林昭然被他由腰提起,身体悬空地紧绷着,正要松懈下来,落在最里处。她被坚硬触感惊到的嘤咛迅速消失在湿润的唇畔。
耳边是他渐渐浓重的喘息,身体在逐步适应后,迈入一波一波的浪潮之间。
手掌滑回了她的腰间,谢观复倾身而起,翻身将她困在沙发和他人之间。
林昭然好像上一秒还在姐姐家拆那几个大纸箱,神明打了一个响指,她眨眼就陷在了望园的沙发上。
浪潮将她托起又落下,撞得粉身碎骨。
暴雨初歇。
二人像麻花一样拧在一起,躺在沙发上,都有些狼狈。
“怎么不去卧室,我不能进吗?”
林昭然凑在他耳边忽生一问。脑门上大大地写着一个笨蛋问句,难道谢观复的主卧里,会藏有什么女士用品。
他抱着林昭然,紧贴她的身子。亲了亲她的鼻尖。说,太远了。
“这才几步路?”
林昭然猛地抬头,撞上他下巴,睁着大眼睛心想,这人说什么胡话。
“不想浪费时间在走路上。”
她愣了一下,立刻作势捶他。
谢观复又拉过她的手腕,将唇贴上去。舌尖烫过腕间最细嫩的皮肉,一路向上,牙齿印上脖颈再从锁骨向下滑。空荡的背心刚回到原位,虚虚地包裹着上身,肩带又被他的鼻尖蹭得滑了下去,眼前景色又将他眼里的火苗点燃。
谢观复哑着嗓音说,那就去卧室,再如你愿一次。
昭然一激灵,用力往外推。
“不要不要,你还生着病呢。”
谢观复说:“大好了。你已经治好了。”
……
“无耻!!”
唐斌听说昭然在望园,张罗着大家一起在外婆家吃晚饭。妙妙今天归警察爸爸管辖,所以孟清明也来了,帮着外婆和唐斌一起下厨。暴雨后,绣庄青石板的路还是潮湿的。
积水如镜,浮动着灰白的云影和槐树浓黑的枝叶。
谢观复出门前给林昭然一件自己的衬衣当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