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不聋不痴不做家翁,只要不公开找他要个说法,暂且先看着。

何况,这文章倒也解答了他一点疑惑,那些传教士早就进入了中国,但平日里交谈,绝不会提及这样的问题,看了这文章,他倒是有了一点明悟,并不是这些国家多热衷于航海,实在是资源少得可怜,连种地都种不好,不出来找点活路怎么办?

传教士口中,他们是为了传播信仰而来,但仔细想想,他们能来到这里,难道不是因为背后的国家实力增长才能远渡重洋吗?

金钱……

虽然对于权力而言,金钱并不重要,但绝不是毫不重要,这些传教士借传教之名,同样会把商人带到这片土地上。

这群贪婪的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得寸进尺。

康熙和传教士打过交道,并且不止是留在宫里的那几个,还因为传教权和这些人有过矛盾,因此比寻常人

CR

更多了几分了解。

也正因为这份了解,他对西洋有一分警惕,只不过因为距离遥远不足为虑并未表露,如今民间的议论,好奇有之,并无警惕,却偏偏无从下手……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康熙忍不住蹙眉,一切似乎都是从那日从天而降的雪纸开始的,这种脱离掌控的力量很难叫他不忧虑,他想过这背后是人在操纵,可这样叫人捉摸不到的力量存在与世间,何尝不是一种威胁。

自从去年发生这样的事,对于文字上便难以管束,明里暗里使了力气却什么结果都没有,只抓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物,还让民间对于皇室失了敬畏,养成了纠集议论的风气……

百姓是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的,哪怕是京城的百姓,寻常的八旗也只要听旗主听主子的话办事就好,知道那么多做什么呢?

这也就是观念的不同,胤禑用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想给百姓知道点什么,但哪怕是弘皙这种年纪的,也认为这是没有必要的事情,愚民并不需要懂得什么,只要如同牛马一样温顺能够干活就好了。

要不是出于宣传满人的正确性,康熙大约并不会高看所谓的漫画一眼。

不过目的达成,胤禑并没有多做纠结,至于能不能成功按照计划掌握宣传这部分,他也不强求,只要别给他关宫里什么都行……

“阿嚏~你就这点追求?”可怕的力量甄楣挡住口鼻,努力稳在马上,谁念叨她了?

胤禑拒绝她画饼,幽幽道,“自由都是相对的。”

他现在都不敢说杂志是自己弄的,一切都有由胡成顶着,这事暴露出去他也说不准在康熙那里有好处还是坏处,还是等多出几期稳住再说。

至于追求?先缓缓吧,他忙起来都要懵了。

“你怎么不追求?”

“追求什么?没为缠足打嘴仗吗?我等江南的当事人消息!”出发北巡前把第二期赶出来,就现在这个趋势,搞不好还真能把缠足搞掉,江南其实也挺好的,万一再折腾一下能去江南呢……

她不想到缠足的残废身上。

【还换啊宿主!】

系统惨叫,换身份它得写报告的。

甄楣冷哼一声,这宫里已经呆腻味了,要不是还能折腾点事,她早就受不了了,再者

【系统,你不是忘了生长的bug】

【……】

系统卡住,有些心虚,那……换个成年人吧,不用长了。

“十五姐姐要出嫁了,你能忙得过来吗?”

“你提醒我了,得多印一点带去”

第51章 公主(25) “缠足陋习,不知其起始……

甄楣只能确定康熙没有阻止她们, 对于心理一无所知,因此她毫无顾忌的继续推动着京城话题的更新换代

鉴于胤禩几兄弟被关了禁闭之后,再也不主动提供内部细节, 编造的同人显得索然无味起来。

虽然只是听新鲜的百姓暂时没觉察出来,之前的存货仍没有全部释放,但没了兄弟几个加持背后斗法, 忌讳就渐渐的上来了。

因此具有危机意思的生意人,现在就应该开辟新赛道, 推出新产品,甄楣认为吹西方的文,很适合这个时候顶上。

如果不行,那她们《闺阁志》也不是不能出这个风头。

在接近五月的某一天, 京城里忽然又一次爆发了对于缠足的讨论。

因为江南那边的女子诗社带回来更多消息

一位笔名为乘风客的笔者如此描述。

“缠足陋习,不知其起始, 然实为害今人矣……”

这位乘风客是一位闺塾师,早年孀居立志不肯再嫁, 便受聘做了闺塾师教导学生。

她教导两家人的女孩子,加上自己于娘家夫家接触的女孩子, 平日里往来的密友,便见识到了许多缠足之事。

“余闻媪讲古,先人或谓之美观, 以窄削为佳,轻移莲步, 聘聘婷婷, 又或能为掌上舞,因而先天之不能为着,便以布帛裹缠, 不欲生长……”

乘风客先是直接搬出了打听到的由来,批驳反对了缠足对于精神道德上的作用,认为这只是因为对美的追求产生,并没有什么大道理。

又因为直接追逐美色有轻浮的嫌疑,再拿大道理去压就显得十分拙劣,兼有甄楣暗中出手去散播这个观念,这一点就再一次引爆了文人的议论。

毕竟文人的权,很大程度上可以理解为解释权,解释得更贴合背景一些,也就是注经权。

换到这件事上来说,那就是,凭什么你来说缠足不体现品德呢?就算你是需要缠足的女人,那我也还是比你懂,没有你说话的机会!

这就和礼法一样,哪怕皇帝非常清楚自己叫了十几年的爹娘是谁,文人一样能用礼法去注解你爹不是你爹,你才是不懂的那个。

解释权就是权力的一部分,看了乘风客的文章,一些读书人觉得自己的权力被侵蚀了,因而反应激烈,也实属人之常情,毕竟在做到执牛耳的地步前,他们能握住的东西太少了,评判女人已经是为数不多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