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很享受的,和他一样。
他们做爱,是浑然天成的契合。
气息,暧昧的气息同耳朵说悄悄话,似有若无的触碰,陈菲沉沉地,四两拨千斤。
她的吻流连、戏弄,背弓起,胸又贴近。偶尔太急切,陈菲的牙齿磕上他的唇,从克制到放纵,她喜欢听自己在喘息变调后沉默,他偏爱眼前人早就像玉一样温润,像蜜一样粘稠。
要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成为切实的叹喂。
陈菲被压在冰凉的书桌前,视线往左或往右是她的电脑、笔记本、书,他的平板、文件、资料,一同注视他们的高潮。
所有的一切都被挤压,揉搓,无论是她的胸、她的臀,还是他的手臂、他的大腿。
直到周子琛捞起双腿发软的陈菲,抱着她坐在那把新买的椅子上本来是她的专属,现在借他休息一番。
这场在书房的变调协奏曲才算告一段落。
他闭起眼,不费劲就能想起这套房子里陈菲留下的气味,和因为她而做的改变。
书桌左边的抽屉放了两盒安全套。沙发上习惯性备着一条毯子,担心她睡着着凉。浴室里有一个小收纳盒,装的全是陈菲随便乱丢的头绳,她有时候兴起,一次性买十几二十条,往手腕处套两条皮筋,又嫌太紧勒得慌,脱下来就放在原地,落得到处都是。衣柜也是,他穿旧了的短袖被陈菲抢走当作睡衣,反正家里开着暖气,总不会让她着凉。那些衣服一件件归纳好,码在他衣服的旁边。
周子琛忽然觉得愤怒,右眼在此时分外不舒服,有很强的异物感。是睫毛掉进去了吗?他跑到浴室,站在镜子前,左手撑开眼眶,留下一滴泪。
两滴。
水珠在脸颊两边平行似的落下,湿漉漉的。
陈菲决定不再爱了,这个认识第一次为他带来除了慌乱之外的恐惧,周子琛忍不住想呕吐。
像醉酒后那样,将胃里的东西一次性吐个干净,直到只剩下酸水。
又要吵架了吗 他俩现在看起来不像是能吵起来的哈哈哈哈
说不定有人单方面找骂谁知道啊!??
好会写??
被夸爽了!??
饿饿!饭饭!
开饭!宝宝对不起我今天更很晚??
44.鳄鱼的眼泪
分开不到三天,周子琛决心要牢牢抓住他的解药。
期待录制,这是陈菲和他在此刻都无法轻易退出的机缘,巧合让两人一步步走到如今,避无可避。害怕见面,因为自尊使人梗着一口气不愿意轻易服软,刻意的漠视之下是手无足措,找不到章法。
临出门前,周子琛折腾了有一个小时的穿搭,比上次去机场接陈菲时还要认真,在细枝末节处藏一点搭配的小心思。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之前一样莽撞、不顾对方眼色做事,他还知道,陈菲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会对什么样的造型多看两眼。
从策略上讲,这不过是投其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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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挨到录制告一段落,在等所有嘉宾回到恋爱小屋进行下一环节时,周子期发来消息:“妈问你过年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人是不是年纪越大才越渴望亲情的呢?周子琛不明白。从他能记事起,他爸妈就对周子期更上心、更在意、更关注,还没上小学前他也曾反抗不解过,做过最出格的事情是离家出走到几公里外的爷爷奶奶家,等他到了他爹妈都没发现自己不见了。
血缘关系是什么一到三十岁就要开始发挥它应有魔力的存在吗?他博士读到快毕业时,他们又像是突然学会爱他了一样,开始嘘寒问暖,关心他什么时候毕业,老大不小了要谈个恋爱,如果自己没有喜欢的也不要排斥家里人的介绍......等等。
烦不胜烦。
回国之后,他妈可能也意识到这个儿子的冷淡,开始采用迂回战术,通过周子期来拐弯抹角地了解自己的情况。他偶尔会和周子期通气,以减少被骚扰的频率。
但今天,周子琛实在没有心情再去应付他妈的试探。
他回信息很快:“年三十吧。”
周子期发来一段聊天截图,他快速浏览。其实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不过是想让他这个儿子回去相亲,对方是她老朋友的女儿,截图上的夸奖词一大串,什么亭亭玉立聪慧大方之类的。
周子琛实在了解他爸妈,一方面,是人到中年开始希望子女都在身边尽孝方便炫耀,他再天资一般也是实打实啃下学位的人。
另一方面,他也不墨迹,直接反问周子期:“妈没叫你去相亲吗?”
既然对方这么好的话。
“妈怎么可能叫得动我。”周子期实话实说:“而且,相亲这事儿她觉得你更需要。”
周子琛冷笑一声,“果真如此”的嘲讽意味分明。在他妈眼里,他应该还是几岁时候的那个不善言辞、木讷、读书也没有弟弟好的哥哥。像标签、代码、符号。至于他真的在意什么,其实他们根本不关心。
后青春期的愤怒来得迟缓,在三十岁这年如同狂风海啸般席卷,没过一会儿,又被一场瓢泼大雨浇灭,把人淋湿淋透,手臂起了鸡皮疙瘩,寒意直窜五脏六腑。
周子琛忽然怔住
他对陈菲,又何尝不是这样。
针要扎在自己身上才痛。羞愧和悔恨交织,像千军万马朝他奔涌而来,他太过渺小,以至于快要被反扑,吞噬。
周子琛本能想逃,意志却生生让他长出缠绕的根,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陈菲和江一鸣钓鱼回来了,有说有笑。
看到周子琛时,陈菲装作和江一鸣聊得热烈,在镜头前只是冲对方微微颔首,并不打算多打一次招呼。
但江一鸣太有礼貌了,在下一秒就能和周子琛擦身而过时,特地搂着对方的肩膀,邀请人挑一条鱼拿走。这些战利品他打算分给每位嘉宾一条,怎么吃怎么养就不关他的事了。
陈菲也就被迫跟着搭档一起站在原地,盯着桶里的鱼看:“我钓起来的那条鱼呢,你还认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