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戚衍特批的假期。

戚衍起床很早，和越弥的作息不同步。酒店的工作人员已经送好早餐后，他进入主卧。

白榆睡到半夜就来找妈咪睡觉了，小孩在陌生的地方还是在妈咪身边更有安全感。戚衍走到床边，越弥把头垫在女儿屁股上睡，白榆像一只小乌龟趴着床上，手臂张开，也还没有睡醒。

他小心地轻轻抬起越弥的头颅，把女儿的身体从她脑袋下拔出来摆正。

越弥今天的确有事，被他这一动也醒了。

她坐起身，看了一眼身边当了半晚上枕头上的女儿，抬手揉了揉她的屁股。

然后无视戚衍，下床笔直地走向浴室。

越弥洗完澡披着浴袍走出来，再次无视戚衍，坐在桌前准备吃早餐。煎蛋被她用刀叉狠狠叉成两半，她转着叉子，按下手机屏幕上的免提。和她通电话的是一个泰国华人，她们前面用泰语交流了几句。

随后，越弥叉起煎蛋的残肢：“不工作怎么行啊，我老公有三十五亿都不肯给我一万块的。唉，我这辈子就是打工卖命的命喽。”

戚衍拿着勺子的手一顿，仅仅是一顿，等她挂完电话才抬头。

“白天有事吗？”

越弥用勺子喝着海鲜粥，粥的味道很鲜甜。她不喜欢早餐的时候整一堆蔬菜沙拉和各种莫名其妙的水果，以为喂驴呢！她挺着下巴看向戚衍面前的一盆“绿草”，抖抖肩膀哼一声，鄙视他的口味，但完全不理他。

白榆平时也会在越弥洗完澡后自己起床，她下床乖乖地拿起放在桌上的牙膏牙刷，去浴室将自己的脸洗干净。越弥回头看到女儿脸上才露出笑容，揽着她亲了一口她的脸蛋，然后抱她到椅子上。

“宝贝，等下妈咪有事出去的，你吃完饭让爹地扎一下头发，然后出去玩一玩。”

她把戚衍端过来的粥放到女儿面前：“不要给爹地省钱哦，会花钱才会赚钱，该买什么就买。”

她仍然没理戚衍。

白榆仰着头：“妈咪，你要去哪里”

“上一次来找妈咪做法事的叔叔又下了一单，妈咪上午就要过去。你让爹地带你好好玩，妈咪要工作，”越弥托起下巴，“叔叔说结束以后要请我吃饭，所以我可能会晚一点回来，只晚一点点。”

戚衍手中的叉子在掌心中转了一个方向。

越弥挑衅的目光扫过他，起身去换衣服。戚衍回到主卧时发现床上摆满了越弥的裙子，昨天入住的时候她带了很多衣服摆在衣帽间，现在各种各样的裙子都摆在床面。她把自己剥得只剩内衣裤，站在床前选裙子。

最后，她选中一件刷戚衍的卡买的 Dior 吊带裙。

吊带裙的方形领口很大，裙子素雅，完美地展现出她的腰线。越弥是标准的浓颜系长相，但喜欢穿素色的裙子，很少穿鲜艳的颜色。但类似颜色和材质的裙子偏偏能让她的气质更加吸引人很少有男人在看过她第一眼后不回头。

戚衍站在门边看她换好裙子。

越弥没找到自己的香水，去化妆台拿出戚衍的男士香水一通狂喷。这时，她似乎终于想起他的存在，往后瞥一眼：“看我多贴心，还带着你的味道去见别人。”

“宝贝”她叫白榆，“把爹地钱包里的黑卡拿过来。”

“……”

越弥走到他身边，终于大发慈悲地踮起脚，一手接过黑卡，一手抚摸着他的脸亲一下他的脸颊。

“走了。”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被越弥气死，女儿怎么办？戚衍用了三秒时间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选择平静地目送她远去。白榆和妈咪 say bye，然后把梳子往他手里一塞：“这位爹地，麻烦你帮我梳一下头发，谢谢。”

女儿做事和他一样严谨，用语既一定程度上保证她对他身份的承认，又表明了她对他还没有完全信任。而且非常礼貌，这是好事，这是好事。

戚衍深吸一口气，微笑着拿起梳子：“扎一个辫子还是两个辫子？”

曼谷本地的游乐园越弥都带女儿去过，所以白榆去游乐园像回自己家一样，既不用导游，也不用戚衍为她解释一些比较复杂的英文单词。白榆的遮阳伞是一把带着猫咪图案的小花伞，戚衍为她撑开伞，将冰激凌递给她。

白榆没有接过冰激凌，明显有些犹豫：“妈咪昨天说，我这一个月都不可以吃冰激凌。”

戚衍觉得对小孩子的进行惩罚和奖赏激励的确有必要，而且白榆做的事情有一定危险性。如果那天她碰到不是他，或许会被什么人贩子拐走也说不定，比起这件事造成的严重后果，一个月不能吃冰激凌已经是很宽容的惩罚。

他将冰激凌收回来，点点头：“妈咪说得对。”

白榆遗憾地看着冰激凌，但没有开口请求，只沉寂了十五秒又抬起头：“可是妈咪说只要我这个星期都不闯祸就可以吃一个冰激凌，我下周就可以吃到了。”

孩子就是孩子，孩子的天性就是吃，睡，玩。

所以见女儿没有开口求情，他不免有几分意外。只有很少一部分孩子能在诱惑面前坚持住，不仅不会大吵大闹，还会懂得忍耐和快乐之间的某种关联。他用纸巾擦着她额头上的汗珠，轻轻一笑；“这是妈咪教你的吗？”

白榆将视线从冰激凌上移开，神情坚定：“Lack of forbearance in small matters upsets great plans。”

小不忍，则乱大谋。

戚衍被女儿逗笑。

白榆听到妈妈的专属来电，打开自己的小手机放到耳边。听了几句，她转头看向戚衍：“妈咪说她被绑架了。”

戚衍神情镇定，用勺子舀起一勺冰激凌，语气平和：“是不是绑匪要三十五亿赎金？”

白榆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戚衍点开免提，声音淡淡飘过去：“告诉绑匪撕票吧，妈咪一个人可以打六个。”

电话那头安静几秒。

越弥勃然大怒的声音在片刻后传过来：“戚衍，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伪君子。”

他让六个保镖跟着越弥，如果她还能被绑架，那他会怀疑保镖和绑匪是同伙。

越弥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近，不止在听筒中靠近。

戚衍和白榆同时抬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