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薇合说是要聊聊操作细节,这种大众场合是字句再未提及合作的事了。那两人一个客客气气、小心翼翼,一个冷淡,她看着难受,发起了些私人话题。
“你读 MBA 办延学了是吧?”她问。
“不算延学,按学院他们建议走了个程序。我没打算下年去读,”他转向林姚,“有空就去听听课,有讲得不错的课还麻烦知会下。”
“花了精力考的吧,不拿个毕业证?”龙薇合故意。
“拿证不是目的,就想听听比较好的商业课,我理工的,商业知识结构很缺。”
他举上茶杯,和她们碰杯说合作愉快。一开始他要点酒的,林姚说不喝。
“林总平时什么爱好?”她继续问。
他笑,“我有点宅,音乐,运动,电影,一个人无聊了,和几个一起创业做无人机的伙伴一起消遣比较多。”
这种个人自由的爱好体系,和从商做老板的活动体系是冲突的,入局他免不了要应酬之类,该是难受的。龙薇合这么想。
他刻意强调一个人,林姚不是听不出来。
“林董是湛江的,你母亲也是湛江的?”
林光辉湛江籍,广东大部分职场人大概都知道。
“她潮州的。我出生前,他们就在广州这边创业。彤亚有今天,我母亲付出了很多。”
林姚还是第一次对他私人生活有点了解。她都不知道他到底几岁,属相,星座一无所知。
问的人想剥剥信息让她听,也就问了这么几个私人问题,再往下问她自己都觉得过界了。
林姚听着搞得像相亲似的,一堆家长问,在桌子底下碰了下她腿,提醒她别再问。
被问的人其实很想她多问,她问,他就有机会表达,甚至回答上刻意做了内容延伸。
因为等位耽误了时间,他约了要去看陈怡,后面他才控制了些话题,一餐饭时间过得很快。
“我明天送合同过来,几点方便?”他问。
“不用跑了,快递到公司就行。”林姚回。
龙薇合说,“既然合作了,多见面沟通,如果林总有时间,还是辛苦跑一趟。我们是不方便去你公司,不然哪能让你亲自跑。”
结束,三人站火锅店门口商量。最后按龙薇合的意见定。
施正霖过来接。
他等了很久,两手搭方向盘压身看着火锅店门口的人。
小何等他的那套,他现在是复制了,看见她出现,启动车,背靠座椅露笑。
林姚一见他车,和龙薇合保持距离,“我打车回去。”
“毛病。”
龙薇合开车门,把她推上后座,自己往副驾一坐,问他,“等多久了?”
“刚到。”
两个人眼里腻歪交流,顾及后座的人,控制了言行。
“见什么重要客户?两个合伙人这么重视。”他笑问。
“今天签了大单,极复杂的单子。林姚你要不要现在给梳理梳理,往下我们要开始操作了,还没什么门路。”龙薇合应。
她想和施正霖说说情况,他在企业操控事务那么久,看问题的角度和她们不一样,让他指点下或者有突破口,但涉及承诺的保密,她看林姚的态度了。
林姚当然是信任他的,隐去了企业名称和涉及的人名,把委托人的目的和困境以及她们的任务详细陈述了下。
“你认为我们这单子有可操作性吗?”她问。
施正霖开慢了些,“他的切入点没有问题,人力总是掌握人的出入口,先控制这个位置是他干后面一切的基础。但我不建议你们去给他拆人,没必要卷入惹火上身,保护下自己。”
“不给他把人挖走,他没办法让这个人挪位置。”林姚说。
“挪这个人走是他必须自己解决的,如果他连这个问题都解决不了,他能力支撑不起后续,他后续的计划更加复杂。”
他的思维是要她们先保护好自己。
林姚沉默。
龙薇合也不出声。这件事具体怎么执行,她想以林姚的意见为主导。
施正霖是听了龙薇合昨晚说的,知道这个人和林姚有些特殊关系。大概知道她沉默里的纠结,还是给了些方向,“如果一定要帮他挪开这个人,挖人不是首选。你们可以从咨询顾问的角度给他出些主意,提醒他先考虑另一个方案,在这个人身上找找弱点。如果这个人身上有重大问题,要他走是手起刀落的事,几乎没有变量,而且是企业合规处理的正常方式。如果这个人没什么重大把柄可抓,按你们挖他走的方案,但不一定能挖得动吧?即便挖得动你们能确保他在另外一家能顺利入职?漫长的过程。你们应该最清楚了。变量太大。”
他顿了下又补充,“权力更迭,避免不了人力更迭,哪家公司都一样,都是要走一批人的。不让无辜的人牺牲,但让违规犯大错的人付出代价是不能手软的,这个二代如果想达到目的的话。”
龙薇合突然想到上次李璇带她和她那个做 CHO 的师兄打球,她当时请他介绍和彤亚人力总认识,那个人暗示她,要合作就得给提成。
“他们集团每年猎头预算应该很大,让他想办法查查人事经办的猎头合同和财务支付情况。没准那个人事在选用猎头上有私下交易。”龙薇合回过头对林姚说。
“他查就打草惊蛇了吧,他不是没人可用?”林姚头痛。
“没人可用,他怎么操作新人进去?”施正霖问。
“他说我们不用管,他会借人手搞定。”
“既然他能借人手搞定新人进去,就能做到借人手查一查合同这种小事。他必须对你们坦诚他要借的这个人是谁。这个人太关键了,也直接影响他后续的计划。而且你们要评估,这个人是否是他们掌权的老板信任的人,只有老板信任的人,才是他的一粒可能致胜棋子。你们能不能帮他往下做,可以以他的这粒棋子做个判断依据。”
谁是林光辉信任的人,只有林禹勋知道了。两人都未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