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老 烦到老

想哭+1??

长大真好,成长的不仅是年龄,还有遇事冷静沉着的头脑,敬长大

老师 看深刻了

抱抱

感觉医生给的建议很中肯啊 站在医生视角 有过精神病病史的两人确实不适合在一起

长大,意味着褪旧枝抽新芽,一遍一遍把风雨的痕迹刻进逐渐茁壮的年轮里。经历长大注定苦痛,但幸好,我们也会成花成树,一步步成为更完整的自己。祝福三只,也祝福各位。

26 画画

“画出你们心中对于家的感受。”

绘画治疗课上,心理治疗师乔淳布置下这个任务后,便在各个桌子间徘徊,观察大家的情况。

病人们三五成群围坐在活动大厅桌子前,每桌共享一盒水彩笔。

纪风和几个不算太熟的病友坐在一起。自从吴忧出院后,她就没有了固定搭子。

吴忧出院那天,纪风送她到病区门口,叮嘱她出去以后好好生活,再也别进来了。吴忧噗嗤一声笑出来,也祝福纪风早日“出狱”。

封闭的大门打开,吴忧走出去,纪风留在门内,对她招了招手,就此别过。

看到她离开,纪风心里羡慕又担忧。羡慕的是她可以出去过正常人的日子了,担忧的是……她真的恢复正常了吗?至少从自己的角度看,她和自己第一次见到时好像没什么区别。

如果没有痊愈的人也能出院,那精神病院治疗的意义是什么?

这个问题,纪风也是自己出院很久之后才慢慢想明白。

此时,纪风正拿着笔,认真涂抹面前的 A4 纸。

对于家的感受……

纪风画了自己和妈妈的背影,她没画具体的形象,而是两个抽象的小人,一大牵着一小。在两个小人身下,是一个宽大的手掌,将她们托起来,手指微微合拢。

纪风画得很投入,同桌其他人抢水彩笔抢得热闹,她头都没抬。纪风小时候学过国画,由于年纪太小,她也不记得喜不喜欢,只记得很辛苦。上初中之后纪平就给她停了课,怕耽误她学习。来这里上绘画治疗课后,纪风反而喜欢上了画画的感觉,像是在跟自己对话。

她一口气完成了自己的画作后,抬头去看别人的。

小雪和郁霖坐在隔壁桌。纪风看到郁霖画了一条河,风大浪大,河上漂着一只小船,船上三个人,有人摇桨有人拉帆。

意思还不错,但画得不行。纪风在心里点评道。

她又伸长脖子去看小雪的画布,看到之后心脏却像被车猛地撞了一下那是一团极为浓烈和混乱的黑色线条,黑色的浓雾里,裹挟着人的断肢残骸,手臂、头、腿、心脏、肠胃混乱地散落其中,鲜血流淌出来,却被吞没在黑色里。

小雪还在用黑色的水彩笔大力画着黑线,表情冷漠,但冷漠下蕴藏着巨大的愤怒,像是要把整张纸都涂黑了才甘心。纪风被他的状态吓到了,心跟着他的画笔狂跳。

这时,乔淳轻轻拍了拍手:“时间差不多了。”

小雪这才回过神来,突然停笔。纪风也跟着松了口气。

“有没有人愿意到前面来,跟大家分享你的画?”乔淳问。

当其它病人还互相观望,跃跃欲试时,纪风已经高高举起手臂,一脸期待。自从进入躁期,她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劲,渴望尝试新的东西,渴望被人关注。

见只有纪风一个人举手,乔淳没办法,只能先邀请她上来:“来,我们给纪风鼓鼓掌。”

纪风迫不及待地抓着画站起身,脚步轻盈地走到众人面前,把自己的画举到胸口展示给大家看。

“这是我的家,我妈妈是一名小学老师,她牵着我的手,陪伴我长大。我爸爸在城建局工作,虽然他经常不回家,但妈妈说,他一直关心着我们,像一座大山那样托着我们,是我们的依靠。”

纪风带着笑容说完,底下响起掌声,乔淳端详这幅画的眼神却有几分凝重。但她当堂没有多说,笑着点点头,请纪风下去。

在纪风的带动下,陆续有其他人举手上台分享,大家的画千奇百怪,有人只画了几个不同颜色的方块、三角和圆圈,每个图案代表一个家人;有人画了自己和猫,这就是他唯一的家人。每个人讲话时,底下的人都会认真听,并在结束后报以掌声。

纪风从前学国画的时候,也看了很多大家名作,但只觉得好美、好厉害,从没能真正感受到老师所说的韵味、内涵。但在绘画治疗课上,这些病友们的作品哪怕笔触幼稚如小学生,却充满生命力,纪风好像能透过画窥见对方心灵的一角。

她是从这时候开始,才真正萌生了对绘画的兴趣。

郁霖没举手,但被乔淳给点了起来了。

他拿着画说:“家是一只破破烂烂的船,但外面的风浪太大,谁也不敢跳船。”

绘画治疗课结束后,每桌都要将水彩笔归位,画也要统一收起来放好。在把水彩笔一根根卡回塑料笔盒的时候,纪风感觉自己回到了幼儿园。

但绘画治疗并没有就此结束,乔淳会把其中有严重问题的画挑出来,单独和病人沟通。

乔淳先将纪风叫到了治疗室。纪风很高兴,因为又可以跟人说话了。

最近她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但吴忧走了,张阿姨讲话前言不接后语,其他病人又嫌她话多,把纪风憋得够呛,现下终于可以说个痛快。

“……我小时候学过国画,还拿过我们市区青少年绘画大赛的奖呢,水彩笔发挥不出我的水平。其实素描我也学过一点,但是素描的练习真的好无聊。如果我当时继续学国画的,说不定可以走艺考这条路,凭我的文化课成绩,考个中央美院都没问题……”

话多、语速加快、自我吹嘘,这都是双相情感障碍在躁狂期的典型表现。

“纪风,”乔淳打断她喋喋不休的讲述,“你有没有发现,自己的画是黑白的?”

纪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画,确实是黑白的,那又怎么样?

“我给了你们 36 色水彩笔,但你只用了黑色,这很少见,”乔淳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摞画翻了翻,“大多数人至少会用两三种颜色。”

“这、这有什么问题吗?我就喜欢颜色简单的。”纪风道。

“画是你内心深处的反应,会不会在你心里,家是没有色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