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谢必言恨不得堵住自己的耳朵,又给她两个大嘴巴子。鹤颃那妖精般的面孔,此刻却闪着正道的光,把他照得要妖怪现形,丑态百出,谢必言冷笑一声:“这没教养的丫头,说的都是什么话?”

鹤颃不敢置信地看他,她指了指他,又放下手指:“不给你日,你就骂我?”

“粗鄙不堪!怪不得你的爹娘不疼你,是我我也更待见你妹妹。”谢必言不愿和她多纠缠,流氓地痞难缠,女流氓也是流氓。

他正要转身走,鹤颃却不依不饶地抓住了他的手,此刻她面如死灰眼中却有火:“你说什么?”

谢必言舔舔嘴唇,他知道他哪句话伤到了她,但他不介意再伤她一次,他抖抖袖子抖开她的手:“我说,你样样不如你妹妹,你爹娘厌恶你,是你应得的。”

鹤颃愣怔在原地,眼泪花已在大眼睛中打转,嘴唇哆嗦着,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谢必言起了怜悯之心,又为自己能伤她如此而自鸣得意,他靠近她,摸她面孔:“没事,你祖父祖母爹爹嬢嬢妹妹都不待见你也没事,你不是还有我吗?我们当今晚的事没发生过,我明天再来找你,好吗?”

鹤颃低下头,她握住他的肩膀,正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手下却使了大劲,从小到大练武岂是白练的?她把他整个人往假山上一砸,且听他一声闷哼,他人就控制不住往下滑了。

鹤颃疑惑地嗯了一声,把他扒开看后脑勺,正是花红柳绿的好风景。原来谢必言臭美,头上有尖钗,方才拉扯,尖钗落到脑后,她只想把他推向假山给个教训,可此时尖钗入脑,谢必言脑袋歪向一边死了。

鹤颃的手上全是血,衣襟上不知觉沾上了血,她拍打着他的脸,就连脸上都沾上了这个不久前神气昂扬亲昵地叫她冲冲可又差点强奸她的男人的血。

冰天雪地,有暗香浮动,有断断续续的高台小调,此夜曲中巨月高悬,谁家玉笛暗飞声?

冲冲满脸血泪往高处看,只见假山处坐着个男人,他腰上有扇子,而手中有玉笛,他缓慢靠近她,寒潭血色也在一齐靠近他。

他仍在高处,看不清面目,只听得清声音:“如果我是你,我就给他的尸身淋上酒,再推到水里。醉鬼脚滑,砸中后脑勺,溺死了,合情合理,顺理成章。”

谢大真是虚伪得没边。妖怪看剑。

好看好看好看!冲冲太有个性了,说话啥的也在书中与众不同。

进度太快!

谢大下线得还真快啊。。。

第三章 弱女

冲冲呆若木鸡,假山边并无光源,她往后一退,那人手中除了笛子,还拎了个灯笼,风一过,灯笼竟亮了,她如同撞鬼似的往后靠,来人闲闲举起灯笼,顺势搂过她的腰:“干,还是不干?”

于是她终于瞧清了他的脸谢家的二公子,谢必行。

他不是去外地游历了吗?西原……?

他松开她的腰,冲冲还是没反应过,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蹲,脸上血泪交横,正是吓傻了的模样。

谢二笑了一声,重新伸出手:“来。”

她盯着他伸出的手看了半响,讷讷道:“你以前从来不理我。”

谢二并不脸红,也不僵硬,仍旧是和善可亲的模样:“你一个弱女子,被吓傻了?来,拉我的手,站起来吧。”

一推就杵死了一个人的弱女子冲冲仍旧不说话。

谢二耐心等着,他认为一个深闺姑娘突然弄死了情郎,免不得惊慌失措,否则他也不会直接趁虚而入。

谢家富庶,谢老爷在前厅延请文人剑客,丝竹管弦声如鬼似魅悠悠不绝于耳,谢大一命呜呼早已归西,谢二的灯笼放在池边石上,明明灭灭,都在等鹤颃的答案。他看向谢必言的尸身,仍旧等着她,只是再不扔了尸体,恐怕脑浆要结冰。

鹤颃扭过脸,谢二不为所动,这是拒绝了?那他再想后招,或是直接杀了,他都能考虑。

一声擤鼻涕的巨响传来,谢二一愣。

鹤颃是挺想和他说话的,但这太冷了,她又哭过,鼻管里的鼻涕没直接流出来,已经是她努力过的结果,听他说了那几句后,她尚未细想,鼻涕却是燃嘴之急,等不了了。

她擤完鼻涕,就僵着脖子不想回头了。杀人还是阴森恐怖的事,她有气势,但当他面擤鼻涕,就很没气势。

鹤颉和谢必言订婚时,鹤颃亦有参加,被祖父祖母带来,谢家人全当她不存在,谢二更是眼高于顶,她依稀记得她问过他路,谢二指了倒是指了,只是指完还要扫视她全身,那天不巧,鹤颃没穿上体面的鞋来,她的鞋面绣花都烂了,她其实是有体面的鞋来的。

擤鼻涕比穿烂鞋还不体面,鹤颃僵着脖子,手却在抠土。

一方手帕递到她眼前。

鹤颃仍是愣愣看着他,谢二低头笑笑,沾了些池塘水,给她擦脸:“不要哭了。是有人欺负你,不是你的错。”

“洗把脸?一会水中染血,就不好拿来洗脸了。”谢二转身洗了洗手帕,再要去给她擦脸时,她已站了起来,可双手仍捂着脸,肩膀难以克制地耸动着。

他虚虚搂住她的肩膀:“好了,不要再哭了。我不会说出去的……啊,你的刀子很锋利,很凉啊,我发抖了。”

刀横在他的后脖颈上,谢二为了避免碰到刀,只能搂紧她,两人都抱着对方,亡命鸳鸯似的姿势,但全不是那么回事。

鹤颃的声音像天外来音:“你不是谢二。”远处有人敲钟,钟声擂中了两人的心肠,刚杀了一个人的鹤颃更被震得不轻。

而抱着她的步琴漪眯起眼睛,手虚虚放在她腰肢上,他慢悠悠地吹气般对着她的耳朵说话:“我是谁,很重要?”

鹤颃被他的气息弄得耳畔痒痒的,她没有一丝半点调情的心思,而且这男人手放着的位置很危险,她担心他摸她屁股,立马把他推开了。

推开的这瞬间,她手中的刀断成两截,掉落在地。鹤颃瞠目结舌,谢二摊摊手:“你看,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你可以选呀,选被我杀了,还是选信我是谢二?”

他再次递出那张给她擦过脸的手帕,嘻地一声笑道:“你很漂亮,你就是想死我也不会让你死的。来吧,只要你相信我,我可以是任何人。”

鹤颃沉默不语,她又有点想流鼻涕。看在他不笑话自己擤鼻涕很大声的份上,看在她又快要管不住自己鼻涕这个紧急关头的时机上,她接过了那方手帕,然后痛快淋漓地排出了所有的鼻涕,声如雷鸣,谢二毫无反应,淡漠微笑着,他的笑容玄而又玄,不像活人,神秘莫测,然而总而言之他没有笑话她流鼻涕。

她暂时没被人杀过,所以不知道被人杀是什么滋味。但她知道被人瞧不起看不上被人笑话是什么滋味,且是深深地知道长久地知道,反正,总而言之,他就是没有笑话她。不笑话她的男人就是好吗?鹤颃这里没有答案。他那副装腔作势的派头她搞不懂,也懒得搞懂。他看起来不是来揭发她杀人的,这就很不错了,甚至是让人喜出望外的事。

“好了,我不问你是谁了。你就是丹枫山庄的人我也管不着,你说不定是现在他们庄主的男宠,所以你的武功才这么好。”鹤颃漫不经心地说着。

“你一个深闺弱女子,知道丹枫山庄庄主是女人?看来你很关心武林。”谢二往谢必言身上淋酒,然后便躲到了一边去,他任由弱女子拖着尸身往水塘里去,而毫无施以援手的意思。

“兰启为是女的?!”弱女子鹤颃大惊,“啊?那怪不得他和他老婆感情不好呢!我和我师母师姐们都觉得他是一定喜欢男人,他老婆才不跟他好的。妈呀,他是女的?”

谢二捂住了她的嘴:“天王菩萨,你的嗓门可以小一点吗?我们是在毁尸灭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