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排除在外的路东祁也没闲着,自己给自己派活干。
周博平走到哪里,他东躲西藏盯梢到哪里,随时做好通风报信的准备。
周博平在办公室准备申请修路的材料,他改暗哨为明哨,大大方方往会客沙发里一坐,玩起手游。
几小时后,伏案的周博平抬起头:“小路,你这是?”
路东祁笑容殷勤:“怕您无聊,我陪陪您。”
“我不无聊。”
“我无聊,您陪陪我。”
周博平被逗笑,正好有点累,他放下笔,揉着后脖颈和年轻人打趣:“怎么,不黏着我家周蒾,改黏着我了?”
“我……”路东祁心虚,磕巴了一下,欲盖弥彰解释道,“前些日子是为了参加知识问答赛,我想跟着她学点知识。”又摘出自己撇清道,“最近她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我真没遇见过她几回,毕竟庄园这么大,谁知道她在忙什么。”
周博平打量着他,眼里波澜不兴,也没和他兜圈子:“小路,你喜欢周蒾?”
既没征兆,也没铺垫,路东祁猝不及防傻傻愣住。
“喜欢吗?”周博平又问。
“喜,喜欢。”丢开手机,路东祁正襟危坐。
一紧张,话唠的老毛病犯了,周博平什么没问,他自己主动交代起来:“叔叔,我喜欢周蒾绝对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我也不怕跟您交底,拍戏这些年我见过的漂亮女演员多了去了,也有跟我主动示好的。可能因为受我情圣老爸的负面影响,我一直对谈恋爱不感冒,也有点轻视所谓的小情小爱。”
他嗖地挺身站起,三两步跑到办公桌前:“叔叔,周蒾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孩,真的!”
“你先别激动。”递瓶桌上的云南山泉给他,周博平问,“你喜欢我女儿什么?”
路东祁差一点脱口而出“什么都喜欢”。
这样不经大脑万精油似的回答,只能当甜言蜜语用一用,显然不是周博平想听的。
拧开瓶盖喝两口矿泉水,路东祁缓了缓,郑重说:“喜欢她勤奋努力,遇事沉着,做事认真,有理想有冲劲。”
“你呢?”周博平继续追问,“你有什么优点?”
“我……”路东祁拖出长音思考,嘿嘿一笑,“人缘好,心态好,睡眠好。”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周博平顿了片刻,这才显出些许惊讶,从眼底转瞬而过。
本以为路东祁会谈家世,谈外表,谈他世俗意义上光鲜亮丽的工作。
而周博平听到的,却是年轻人乐观豁达的生活态度,用他最近常看到的一个词概括松弛感。
面露和蔼微笑,周博平也跟他交底:“可我女儿说,她暂时不会考虑个人问题。”
“没事儿,我能等。”周蒾的事业心有目共睹,路东祁更是深有体会,他丝毫不觉得这是阻碍,笑着说,“只要她开始考虑的时候,我排第一个就行。”
人还挺深情。
周博平没话讲了,沙发里手机震鸣,他偏头提醒:“你手机响了。”
路东祁听见动静一转身,T 恤后背洇湿小片。
2
怎么会还没对周蒾表白,就先跟她爸坦白了呢?
路东祁没想明白,头顶艳阳在来回踱步。
心里直打鼓,反复回想刚才说的每一个字有没有纰漏,够不够稳妥。
手机捏手心里愣是没感觉,第三次嗡嗡震鸣,他终于如梦初醒。
是发小一姐,常秋澜。
常姐天生一副与之长相气质不相符的烟嗓。童星转型最不顺的那几年,不是主演的电视剧口碑收视率双扑,就是被八卦号用她的烟嗓做文章。坎坷演艺经历被编排得有鼻子有眼,说她是被素人父母压榨的小可怜,长大了没戏演了,被逼无奈当起陪酒小姐。烟酒都来天天熬夜,堕落成了粗粝沙哑的烟嗓。
事业低迷期,人人骂常秋澜原声难听,用配音会死全家吗?
如今大红大紫,又变成了一姐的个人特色,别家妖艳贱货模仿都模仿不来。
波云诡谲的娱乐圈,“红”,就是最至高的道德标准。
路东祁接通电话,那边常姐先开口,熟悉的京腔,熟悉的烟嗓。
常秋澜兴师问罪:“发信息不回,打电话半天不接,乐不思蜀啊你路东东。玫瑰庄园到底有多好玩,说给姐听听?”
偌大空旷的前院,除了两只忙着互咬尾巴的狗子,只有路东祁一大活人。
他一本正经回她:“全庄园属我最好玩,你来吗?”
手机里,常秋澜哈哈哈笑个不停,快撅过去了似的对旁边人道:“我就说吧,这角色非他莫属。”
“跟谁说话呢?什么角色?”换成左手拿手机,路东祁闲逛着,跟两只狗子出了庄园大门。
“我新戏的投资人。”常秋澜说,“里面的男二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制。北京土著,胡同串子,最大的特点是嘴贫。白天提笼架鸟招猫逗狗满处闲逛。晚上开豪车跑滴滴,不图别的,只图小爷爱聊天。小三十的人了还没个正形,家底厚也没什么上进心,逢人就说他的愿望是世界和平。”
心不在焉听电话,路东祁捏着半根火腿肠,正弯腰逗狗玩。
好似已经自动带入角色,演起了游手好闲的街溜子。
他嘴硬:“我的愿望不是世界和平。”
“甭打岔。” 北京大妞常秋澜说话直,“你也知道,我戏里的男二通常轮不到你这样的糊咖,我可是力排众议定的你。月底开机,我就问你来不来吧?少跟我说你没时间,我提前问过你经纪人串串姐了,这大半年你只进过一个组,还是个客串,档期和我的胃一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