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周蒾低呼,想说什么,抿紧嘴唇却没有说。

冲进浴室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路东祁伤痕累累的身体一霎那撞进眼睛,带给她的视觉冲击力,可以用“震撼”来形容。他大半年前经历的严重车祸具象化了,她的冷酷与自私也具象化了。

也许他说的对,她就是个“莫得感情”的人。

眼看着她面色越来越沉重,路东祁慌了:“你可别哭啊,周蒾。”

“我没有。”周蒾别开脸。

“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单手撑坐起来,路东祁贱嗖嗖往她面前凑,给演员导戏似的,“来来来,我再给你点情绪。来云南这段日子我有多倒霉,我一件件一桩桩数给你听。第一晚惊魂夜,然后是进山差点累断腿,再然后是食物中毒,接着是坐货箱吐到晕倒,昨天旧伤复发,今儿滑倒,到现在屁股还疼。”

周蒾本来也没想哭,听到这里没忍住:“谁让你光着脚洗澡的。”

“哦,不赖地滑,赖我忘换拖鞋了。”屁股真疼,路东祁又倒回枕头里,侧着脸说,“总之,我和庄园八字不合,它克我。”

“你回家吧。”周蒾轻声劝道。

“不回。”路东祁扬眉,“我不怕!我命硬!”

与此同时,外面有人敲响了宿舍门。

先是重而急促的两下,停顿几秒,变得极轻几乎听不见。

周蒾和路东祁闻声对视,产生同样预感是董六一。

打开门,果然是他。

明显哭过眼睛又红又肿,打了两个哭嗝,一开口便是涕泪俱下的呜咽。

“蒾蒾姐,我错咯!我是千古罪人!”

2

董六一好心办坏事。

参赛的日晒豆被他转移到库房最角落,的确够隐蔽,谁承想正上方的空调管道漏水。

一夜时间,参赛豆全部报废。

酿成无法挽回的大错,董六一吓得六神无主,一时糊涂想到可以嫁祸给他最反感的满家财。

深更半夜的库房门外,围着泡涨的咖啡生豆,三个人三种表情。

董六一流着追悔莫及的眼泪,祥林嫂一样抽抽噎噎第 N 遍重复:“我不该乱动豆子……不该没勇气承认错误……不该陷害满家财……”

一番心血化为乌有,周蒾蹲在地上眉心拢着愁云,人有些发懵。

她现在没有心力教训董六一,双手捧起已经膨出胚芽的咖啡豆,绞尽脑汁该如何补救。

朝董六一比个闭嘴收声的手势,路东祁蹲到她身边,盯着她手里的豆子,也琢磨着出出主意。

他问:“烘干以后还能用吗?”

周蒾摇头:“风味会大打折扣。”

“有准备其他豆子当 PlanB 吗?”

“没有。”

“要不明年再参赛?”

周蒾无言以对,不是不行,是她不甘心。

不战而退,她不甘心。

“大晚上呢,你们三个娃娃整哪样?”

冷不丁凭空响起道中气饱足的声音,路东祁率先回头。

体态如笑弥勒的扫地僧师傅边朝他们走来,边低头刷抖音。还是搞笑视频,还是音量奇大,老师傅开怀的笑声更响亮。站定在报废豆子前,划视频的手没停,卡头顶的近视眼镜架回鼻梁,他抽空挪眼瞄了瞄。

颜色微黄银皮较完整,老师傅眼力神准,无限惋惜道:“参加比赛呢精品日晒豆嘎,泡过澡嘎,白拉拉呢可惜掉啰。”

“赵师傅,你来得正好,你看看还有救吗?”路东祁真当他是身怀绝技的扫地僧。

“某得救头。”赵启明瘪瘪嘴,转身就走,“神仙下凡也救不了嘎。”

刚消停没一会,董六一鼻子一酸,又开始绝望大哭。

引得赵启明折返回来,抬脚踹他屁股:“小声点嘛,鬼喊辣叫呢!豆子是被你眼泪泡坏呢嘎,哭哭哭,有哪样用?!”转脸又凶周蒾和路东祁,“你们憨不撸出站到比哭有用嘎?!站一晚上,豆子能起死回生?!”

一筹莫展的时候往往需要有人当头棒喝。

泥沼里的周蒾从他话中听出了希望,满眼欣喜:“赵师傅,你有办法?”

路东祁也反应神速,拉着哭傻的董六一,忙上前用实际行动讨好他们唯一的希望。

经路东祁示范,董六一的笑脸挂着泪,又是捶肩又是揉腿,又是不停问力道合不合适。

路东祁则小心摘下赵启明的近视镜,对着镜片哈两口气,勾起自己的大牌卫衣仔仔细细擦拭干净。一尘不染的眼镜重新戴回去,他直接改口喊扫地僧师傅,把关注的搞笑达人全部分享给了赵启明……

扫地僧一般都能力挽狂澜

第四十一章 神秘的后山顶顶

1

夜更深了,四人席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