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支豆子分属不同组别,不存在同场竞技。”周蒾解释完才觉出不对劲,“你怎么会这么清楚?”
“教董六一英语的时候,他不小心说漏嘴。”说曹操曹操到,路东祁隔着前挡风玻璃朝外指,“马路对面那个,就那个小三轮蹬得快起飞的小孩,是不是董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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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不了万事像火烧眉毛一样的急躁性格,董六一不顾来往车辆,猛蹬小三轮飞快横穿马路。
皮卡还没停稳,他丢了三轮车,又急忙伸手去拉落锁的驾驶位车门。拉不动,等不及周蒾下车,他啪啪砸响车窗。
“蒾蒾姐,出大事了!比赛用呢精品日晒豆遭偷了!”
见他汗流浃背气喘如牛,路边也不是问话的地方,周蒾干脆没解锁,落下车窗镇定道:“三轮放后面,你先上车。”
等待的间隙,路东祁模仿柯南摩挲下巴,皱着眉毛率先分析起案情:“目前看来,日晒豆的事你知,我知,他知……所以,除我们三人之外,豆子是被第四个人偷的。你不可能外传,我也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人,那只能是董六一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又说漏嘴了。”
董六一钻进后排座位,他立刻回头求证:“大老远蹬三轮来找周蒾,你多半已经知道了小偷是谁。看你又气又急的表情,也像奔着揭发检举来的。综上所述,小偷是满家财,我猜对了吗?”
“就是他!”董六一重重点头,汗涔涔的手伸进裤兜摸出个东西,他铿锵有力道,“我在库房找到呢,肯定是他,不会错!”
“电话手表?”路东祁一下乐了,“指向性太明显了吧。这也能丢在现场,不是他太蠢,就是,”递张纸巾给他擦汗,路东祁仍是轻松玩笑的口气,“就是你故意栽赃嫁祸。”
“我,我没有!”纸巾像道符一样粘在左边额头,董六一高喊蒾蒾姐,奋力为自己辩护,“手表是我在库房捡呢!豆子真呢丢了!我某骗你!”
路东祁咦了声:“丢了?你刚刚才说是被偷了。”
“某捡到手表前,我以为是丢呢嘛!”董六一急得抓耳挠腮,捡起掉地上的纸巾,绕着圈绞在手指上,“蒾蒾姐,满家财偷豆子,肯定是因为某克成版纳心头有气,故意搞破坏。从来庄园呢第一天,他就不老实”
“小六一,你莫着急。”周蒾打断他,脚下催油门提速,她从后视镜里睨他一眼,“出了事,你有没有惊动我爸?”
董六一忙摆手:“某得某得!叔叔某在庄园,一早克村头找支书商量打报告申请修路。”仿佛为安抚周蒾,他一改激动紧张的情绪,咧嘴笑着问,“蒾蒾姐,路修好了,是不是很快我就可以当咖啡师,给来庄园呢客人煮咖啡?”
周蒾没有回答。
她的“胜利”来得并不“光彩”。
故意阻拦父亲说对不起,然后利用他的歉意,趁机找他谈修路的事。
她甚至不禁想,她或许也是丁蟹,为了成功不择手段。
“蒾蒾姐?”
闻声收拢复杂心绪,周蒾提出疑义:“库房堆满各种豆子,以满家财对咖啡的了解,应该辨识不出参赛用的日晒豆。”
“是我呢错。”董六一耷拉着脑袋,纸巾绞烂成了碎渣,落的到处都是,“比赛前他拿个笔记本天天跟着我,我以为他改邪归正呢嘛,把我会呢都告诉他了。带他去库房,我也某想太多,专门把你准备呢日晒豆拿出来给他看。还跟他炫耀,这是我和你呢秘”
似惭愧,似惶惶不已,声调减弱。
周蒾再次打断他:“好,我知道了,回庄园再说。”
到底是不是满家财?
第三十九章 凄厉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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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程,车内陷入疑云笼罩的沉默。
董六一坐立难安热汗长流,周蒾开着车若有所思,而路东祁的注意力则全在手机上。
反复解锁熄屏,犹犹豫豫一阵后,他敲出“对不起”三个字。没点发送,转念又全部删掉,改成官方式发言
【祝路大影帝拍摄顺利,复出成功。】
“对方正在输入……”
显示许久,依然没收到路影帝的任何回复。
皮卡车颠簸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怕晕车,手机揣回口袋,路东祁抬起眼睛,远远看见了庄园大门外的满家财。
董六一先下车,冲过去便高声呵斥:“做贼心虚了嘎!想畏罪潜逃!”
“畏哪样罪?!潜哪样逃?!”满家财比他调门高八度,“我又不傻,走呢就等于承认我是偷豆子呢贼。走开!我跟你两个整不清楚!”
董六一不让,满家财一把推开他,怨气冲天快步走近周蒾:“我晓得你们瞧不起我,嫌我好吃懒做,嫌我只会做白日梦。我满家财再某得出息,也不可能偷东西!”
周蒾刚张嘴,他一闪身又站定在路东祁面前,怨气中掺杂着委屈倾诉道:“先前我在芒市发廊打工,给熟客洗头,她非说我趁她睡着偷了她呢金耳环。要我赔钱,要我认错,店老板还说要报警抓我。我没偷,我不怕!他们骂我某文化素质低,耳环落她衣服领子里面,最后找到了也某人跟我道歉!我是不是也可以报警抓他们,告他们冤枉我?!我穷,我某得本事挣钱,我就活该被当成小偷,被你们所有人欺负了嘎!”
尾音颤颤,满家财红了眼睛。
路东祁轻拍他肩膀:“我们没说是你偷的。”
余光掠过咬紧嘴唇的董六一,周蒾问:“你的电话手表为什么会落在库房?”
“我咋个晓得!”满家财猛吸鼻子强忍欲夺眶而出的眼泪,“晚上放枕头边边充电,早上起来就某得啰。董六一!”满家财怒不可遏,上前揪起他的衣服,“你看我不顺眼,捡到手表就说是我偷嘎!我也可以说,庄园进了小偷,先偷了我呢手表,又去库房偷豆子!”
比他高,比他强壮的董六一,一瞬间似乎变成了弱者。
埋下脸避开他的咄咄逼人,不反驳,也不反抗。
“满家财,我向你保证,没人会冤枉你。”周蒾正色道,掰开他的手,挡在他和董六一中间,“你奶奶的咖啡田明天该除草了,我没时间,你去行吗?”又回头沉声对董六一说,“你再去库房仔细找找,兴许豆子没有丢。”
两个人都听安排,各自调转方向,一个朝北,一个朝南。
性子急的人通常心都浅,董六一的“指控”可谓漏洞百出。
等人走没影了,路东祁才说:“小伙儿还是年纪轻,为赶走满家财,他谎扯得也太拙劣了。”
“我知道。”周蒾同样心如明镜,“希望他只是撒了个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