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了一点。”小圆脸可怜巴巴扁嘴,“一沾地就疼。”
“还不是你自找的。”一路上坡好不容易蹬到跟前,路东祁累半死,可不惯着她,“没事找事,赶紧上车。用我们这行的话说,你这是占用公共资源。”
小圆脸自知理亏,不敢多说什么,单腿蹦跶着靠董六一搭把手,乖乖坐进车斗。
路东祁从车上下来,腿一软,险些栽跟头。
小圆脸弱弱来一句:“帅哥,我觉得你可能比我更需要占用公共资源。”
“少废话。”路东祁站稳脚跟,拽过董六一,“你来骑。”
他本来是想坐三轮的,听小圆脸这么一说,打死他也不会上去。
换个人蹬,带轮儿的势必比人快,董六一载着小圆脸很快没了影。
风清月朗山间小路,路东祁趁机挤眉弄眼暗示高宗源。等他和周蒾肩并肩往前面去了,路东祁招呼两条狗子作伴,一个人慢吞吞跟在后面。
点开手机电筒,低低照亮脚跟前,路东祁竖起耳朵,想听听他们在聊什么。
他听见高宗源问周蒾,周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周蒾说:“考察快结束了,应该会再多待几天逛逛海南的景点。我爸已经很久没出去玩过了。”
高宗源举着手电:“庄园现在有你在,他以后可以多出去转转。”
明亮射光里,无数芝麻大点的飞虫纵情乱舞,似一场盛大狂欢。
“谈何容易。”盯着那些迷失方向的小生命,周蒾弯唇苦笑,“实不相瞒,我爸不知道朱和平来庄园,我是偷偷瞒着他把朱和平请来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高宗源好心提醒。
周蒾眼眸低垂:“他回来我会主动坦白。”
一只小飞虫蓦然跌落在地,扇动翅膀挣扎了几下终于穷尽一生。
她小心避开它,缓声道:“请海内外咖啡从业人员来庄园交流我提过,庄园应该顺应现代化立体农业发展的趋势,走农文旅结合的路子,我也提过。无一例外全被我爸否定了。
“他觉得我所有的方案无非是想推进庄园的商业化,他说,庄园不是观光旅游的地方。人的精力有限,如果都花在自我行销上,哪还有心思钻研咖啡种植。我爸坚持的是,一辈子只专注做一件事,立足于土地把咖啡种好,该来的自然会来。”
“你说的有道理,如今已经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了。”隔行如隔山,给不了实质性的建议,高宗源只能鼓励她,“别灰心,等他回来,你们再好好谈谈。”
“谈过,不止一次。”周蒾没有灰心,却轻轻叹了口气,“每次谈完我都怀疑,他还是曾经那个云南咖啡的领军人物吗?十几年前,全云南种的几乎种都是廉价商业豆,我爸早那时就大力倡导提高咖啡豆品质,最早尝试精品化种植的也是我们庄园。可是现在”
话没讲完,周蒾整个人突然往前一扑。
高宗源飞快伸手拽住她胳膊:“小心!”
周蒾吓一大跳,回头瞪眼:“路东祁,你撞我干什么?!”
某人嘴巴微张,也有点懵。
只顾着侧耳偷听,没留意保持距离,不知不觉越走越快。被抓现行难免尴尬,幸亏脸够帅,将将压制住呼之欲出的猥琐气息。
亮堂堂的手机扣往身后,路东祁随机应变:“我怕黑,借你们点光,不行吗?”
周蒾眼不瞎,没接他的鬼话,转脸关心起旁边高宗源。
扶她时太用力牵扯到伤口,高宗源忍痛摆摆手:“不要紧。”
“要紧的,要紧的。”俊脸往两人中间一塞,路东祁比谁都主动,“周蒾,他可是因为你受的伤,你光用嘴问问算怎么回事。真关心我兄弟,你搀着他回去啊。”
“兄弟?”周蒾困惑地问,“他什么时候成你兄弟了?”
路东祁连退三步:“《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嘛。”
虽然觉得他的回答像抖机灵,周蒾仍绕去高宗源右侧,挽过他的手臂。
高宗源倒觉得路东祁有意思,忍笑问:“你不借光了?”
眼前一对璧人,路东祁掬起一脸不值钱的笑:“不借了,我现在锃光瓦亮的。”
小路现在每天撺掇别人追小周,后面有他哭的时候,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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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听兄弟讲那过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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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到庄园,大师朱和平站在二楼外走廊,正大展歌喉引颈高唱。
下午有咖农来送咖啡果,朱和平找人闲聊,聊高兴了大哥请他去家里吃饭。中国人向来热情好客,菜是自家地里种的,鱼是自家塘里养的,酒也是自家酿的苞谷酒。朱和平没喝过粮食酒,图新鲜喝起来没数。
一顿饭吃完,土坛子见底,大师还学会了用云南话划酒拳。
出门时人好好的,和咖农大哥勾肩搭背,感谢他们一家人的盛情款待。
回庄园的路上状况来了。
粮食酒后劲生猛,一般人挡不住,更何况是头回喝的朱和平。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还一口一个我没醉。人高手长搂着咖农大哥跟挟持人质似的,自顾自狂飙意大利语。
回到庄园,众人翘首以盼早早聚集前院,大哥得知耽误正经事不停道歉,朱和平已经摇摇晃晃上了二楼。
大师课确实没法上了,都不白来,直接改个唱。
周蒾他们回来之前,朱和平唱完了法版《巴黎圣母院》里吟游诗人的所有选段。这会儿,又化身皇家卫队长菲比斯,用一首歌《美人》深情演绎他对爱丝美拉达的爱慕之情。
天幕星月作伴,歌声悠扬徜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