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好可恶啊。”

“如果我偷了你女朋友的包,吃了你的包子,你会真的报警把我抓走吗?”

他觉得莫名其妙但也在情理之中,估计她又做了什么奇怪的梦。陈姣姣总是这样,梦到了什么事情都会当成是真的告诉他,还要等他哄。

但此刻,他的确不知道应该怎么回。

Sera 今天不会从他家离开,他们这个周末大概率会一起度过。但是根据他对陈姣姣的了解,如果自己没回复,她第二天一定会不管不顾地打来。都能想得到她的语气:“你为什么不回我呀!!!”

她觉得全世界都是必须要给她回应的。

很奇怪,以前被她这样对待,就像被一只热情的小狗扑了个满怀,只觉欣喜和快乐。现在想到这个画面,他只觉得聒噪,还有点心烦。再加上……如果她等下打过来,Sera 又在旁边,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不认为自己烦陈姣姣,他烦的是麻烦的事。

Sera 是从不要求看他手机的,对他也没什么窥私欲。陈姣姣当然也不看,但是她总喜欢问来问去“是谁打给你呀?”“你在回什么人的微信呀?”

但对方不看归不看,倘若陈姣姣真的打来,他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也不知道自己对 Sera 为何有种难以言说的愧疚,这大概和他心有旁骛有关。他觉得他的喜欢没有到那种很强烈的地步,但与此同时他又绝对不想对她不起。

因为她不是一个可以让人随意对待的女孩。

想到这里,李淇奥点击陈姣姣的头像,把她暂时关进了自己空无一人的黑名单。

他想到一个很烂的谐音梗:黑屋藏姣。

*

夏露远远地就看到了陈姣姣,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针织长外套,光着腿,小腿上挂着堆堆袜套,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眼睛一亮,像一阵旋风般快乐地扑了上来。

她觉得自己要被陈姣姣撞飞了。

陈姣姣已经数不清自己多少日子没有见过夏露了,至少有三年,因为那魔幻的三年,她被困在香港无法出关。夏露不但没有见到陈姣姣,连自己爸妈都没有见到。

她回家已经一周,都被妈妈禁锢在家里。她从小到大即使是出国读书也没这么久没见过妈妈,以前但凡有个假期都是要飞回家的。整整一周的时间,妈妈把她翻来覆去看了个够。这才抽出时间出来见陈姣姣。

陈姣姣紧紧搂着她,身上不知道喷的香水还是用了什么新的身体乳,让夏露鼻子痒得不行。终于等她不再失焦,安静下来,夏露才仔细端详起她。

“你怎么一点都没变啊,还是像小孩一样!”她伸手揉陈姣姣的脸。

“你倒是变化很大,变得更美了!”陈姣姣嘴比麦旋风还要甜。

当然,她整个人穿得也像个麦旋风。

夏露觉得自己由衷感到快乐,这些天她常常觉得回家的生活太好了。这里有熟悉的爸妈、熟悉的生活、熟悉的朋友。她觉得就连街道的气味和空气的湿度都不同。一切都那么开心,比在香港当齐太太不知道快活多少倍。

她和陈姣姣勾肩搭背,一起走进早已定好的米其林餐厅。

陈姣姣盯着服务生刨白松露的手,没出息地焦虑了起来,一直给夏露使眼色,意思是:“怎么还不喊停?”

夏露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酒,翻了个白眼,无视她给出的讯息。

陈姣姣更急了,心中瑟瑟发抖。

直到夏露终于喊停。她松了一大口气。

这是在夏露还没回来之前她们在微信上约定的重要仪式。因为她们从小到大都爱看大小 S 的节目,两年前,大 S 终于宣布离婚,网传她在离婚当天一个人独自进餐,大刨白松露,直到刨够了才喊停。

这个画面深深打动她们二人。

所以当她决定离婚后,就和陈姣姣约定好,等她回来,要陈姣姣陪伴她一起来举行这个离婚仪式,为自己这段婚姻画上一个句号。

只是她没想到陈姣姣这么没出息,和她想象的潇洒优雅画面完全不同!

“你怕什么呀?这顿又不要你 A。”夏露受不了她了,忍不住吐槽。

“我哪知道你这么大手笔呀!我以为我们就是去吃个团购的什么松露披萨意思一下呢!”陈姣姣双手合十不知在像谁祷告。

夏露淡淡地说:“那是你的消费水平,不是我的。”

陈姣姣看着面前被白松露铺满的意面,震撼无比,拿起手机疯狂拍摄起来。

夏露叹了口气:“拍完了吗?吃吧,吃不完打包回去拌你的火鸡面。”

陈姣姣贱兮兮地问:“真的不要我 A 哦?那我吃了?”

“我只是离婚!我分到了钱!不是破产了!!!”夏露终于忍无可忍。

陈娇娇这才放心暴风吸入。

吃起饭来难免会聊起彼此的生活,陈姣姣本想和她讲一个新鲜事:李淇奥居然敢拉黑我,不知道是不是中邪。

但比起夏露要讲的离婚始末,她觉得自己这些小事简直不值一提,所以也就没说。

与女明星复杂的情感纠葛不同,夏露的离婚非常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具体的大事发生。

非要找一个原因的话,就只能说:她不愿意再做齐太太了。

在香港三年的生活一言以蔽之,那就是无聊。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只是陪齐泽明来这里短暂地工作个一两年,在那个行业最权威的公司里面刷一刷履历,等待着跳槽回沪城的机会。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下半生要在别的地方度过。

一开始的新婚生活当然是新鲜甜蜜的,两个人到了一个新的城市,租住一个新的小小的公寓,他去上班而她在家里面学着做饭,把小小的家布置得美好温馨,等待着他回家。夏露从没想过自己要依附一个男人而生活,她试图在香港也找一个工作,但因为刚刚结婚,又知道在这里呆不长久,于是也就不了了之。

事情是逐渐开始变得不对劲的。随着齐泽明升职,渐入佳境,他再也不提什么时候回去的事。一年之后又一年,夏露已经无所事事在这了蹉跎了两年的时光。

她当然不是一定要有一番自己的事业,但这个选择一定要是她自己给自己的。也就是说,她要选择什么也不干,必须是出自自己的选择,而不是因为齐泽明。

无尽的等待让她渐渐变得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