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明不说正事，戴璐也不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往事，直到饭快吃完了，赵清明才说：“戴璐，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戴璐听这话，笑了起来，那两颗标志性的虎牙露出来：“恐怕不止最近，我可是一直在得罪人，你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听郭总的意思是，你们公司还来了一个部门副总经理姓吕，他的报价是你们的一半。”赵清明一边说事，一边走到包厢门口的柜子旁，拿出里面的茶叶，泡了一壶茶。

“什么一半？”戴璐以为自己听错了。

“产品的报价。”

“吕大为说给他一半钱就能给你们干了？”戴璐先是诧异，随后，说着说着，她笑了。

人在无语的时候，就会发笑。

赵清明：“因为是我介绍的你，因此是郭副总亲自给我打的电话透露的信息，不会错的。”

杜胜男也缓了一会儿才接受了这个现实，他们千算万算没想到吕大为还有这招。可是戴璐来之前就已经和公司领导谈判过多次，嘴皮子都磨破了，领导才同意让利。

戴璐给领导画饼，一说他们的目标是今后的合作，而不是眼前的利益。二说，如果今年能拿下这个客户，以后不就好续签合同？

最后，又推心置腹道：“现在经济形势不好，甲方没钱，做乙方的也要有觉悟陪着甲方一起过寒冬。”

一句“陪甲方一起过寒冬”的真情实感说动了领导，这是他们公司成立二十年以来，头一回把价格压这么低。

但吕大卫还能做到在此基础上的一半的价格？

杜胜男不解，因为这种软件服务买的不光光是产品，还要提供 7x24 小时，连续 12 个月维保的。

吕大为能牺牲这么大？

杜胜男实在是想不通，吕大为为了打败戴璐，已经是走火入魔了。

这合理吗？

“吕大为当公司是他自己家的？亏的钱，他自掏腰包？”杜胜男忍无可忍。

戴璐给了杜胜男一个眼神，叫她稍安勿躁。

沉吟半晌，戴璐说：“他的那个价格，我做不了。”

赵清明给戴璐倒了一杯茶，戴璐食指中指坐下跪状点了点桌面。

“别急，领导的意思虽重要，需求部门的意见也重要。有些东西光便宜没用，还得能用、好用。”

“你的意思是？”

赵清明看了一眼杜胜男：“我来之前技术部门的同事跟我说了你们的方案，我觉得小何的提议不错。你们的大模型加我们的语音识别，可以达到双赢。”

这顿饭吃完，杜胜男听明白了赵清明的意思，他是想让戴璐当他子公司的后向。意思就是产品还是赵清明的产品，但 AI 的能力用戴璐的。

这样，赵清明就可以走集团内部的能力下发，把基于戴璐的 AI 做的智能语音集成到客服部的外呼平台。

因为客服部现在使用的外呼平台和赵清明的智能语音都是属于集团总部管控。

“你们的合同和我签，不要和客服部直接签。对你来说，我不仅可以帮你们背书，你还可以借助我的集团生态，做到快速上线和推广，少了很多麻烦。”

“对于我来说嘛……”赵清明笑笑，“集成后，可以让我的产品能力得到升级，说不定卖得更好。”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生意场上，利益是永恒的。

“可以。”戴璐回答得很干脆。

杜胜男知道，一旦答应了赵清明的提议，他们能收获的就是利，没有名，将成为一个默默无闻的幕后者。

“价格可以按照你们开的价格走。”赵清明也很爽快，“但前提是，你们得得到业务部门的认可，因为预算虽然是我们的预算，但必须得有业务部门的需求，我们才能找集团要钱。”

赵清明见戴璐的茶快见底，又绅士地替她续了一杯：“我们的客服部对推行 AI 这件事，有点抵触，你们前期接触应该有些了解了。”

戴璐：“嗯，我和他们聊过，了解到他们现在在用一些简单的 AI 外呼工具，但效果很差。据说不仅解决不了用户问题，还容易激怒用户，从而导致用户投诉到上级部门，基层员工对 AI 工具的抵触情绪很高。”

“所以说，你们怎么把这个项目推进下去，这就要靠自己的本事了。”

杜胜男发现赵清明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头微微挑了一下，有点看好戏的意味。

原来如此，赵清明是自己吃不下客服部这块肉，就想把戴璐当枪使。

戴璐身经百战，不可能不明白赵清明的用意，但她欣然接受，满脸笑意。

毕竟，商场如战场，能被人利用就说明有资格留在这里厮杀。

杜胜男又想起她那天去客服部找高思敏，在走廊里听到的那几个员工的对话，恐怕基层抵触情绪高和 AI 工具好不好用关系不大……

说不定，越好用，他们抵触情绪越大。

他们怕的是 AI 本身，怕自己被替代。

现在，问题的关键又回到了客服部本身，戴璐一行人决定第二天打道回府。

趁着剩下还有时间，戴璐让“何意”和“杜胜男”抓紧跟赵清明公司的技术部门定下方案，毕竟当面聊比线上沟通效率要高很多。

就在杜胜男以为一切终于走上正规，至少有了方向之后，却忽然看到「丈夫的牺牲」徽章蹭蹭开涨，最后只剩下头顶一小撮还暗着，仅剩五分之一。

她看向何意，何意似乎也发生了变化，脸上露出惊讶，但那一闪而过的慌张还是被杜胜男捕捉到了。

他撒谎了。

现在何意和她在一起，何晚星由周红艳带着，但是徽章却仍旧被点亮了。这说明换身的真相，并不如何意所说那样，仅仅是靠帮杜胜男分担家务去点亮徽章的。

何意当时说的时候，杜胜男并没有怀疑，因为她也以为「丈夫的牺牲」的意思就是说一个本来不顾家的男人变得顾家就叫「牺牲」，显然这个「三体人」并不这么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