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满心烦闷,前段时间没到排卵期,看见小兄弟,没能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现在想要机会都很难。杜胜男总是对他不冷不热,让他根本没有突破口。

今天这次机会,他不愿意放弃,一咬牙一闭眼,就准备在黑暗里下手。

可是,忽然,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何意纤细的胳膊,然后把它往身后一甩。

“太晚了,睡吧。”

杜胜男的声音冷淡又疲惫,何意忽然觉得有种强烈的屈辱感,这种感觉比他当男人,杜胜男当女人拒绝他的时候,要强烈很多。

这就像是女人天生的偶像包袱一般,被人拒绝做爱后的耻辱感就会因为包袱而更沉重。

何意那天想要自己摸索,却不得要领,最终在不上不下的烦躁中,又是一夜失眠。

就在何意如此抓狂的时候,戴璐让他陪自己去上海出差。戴璐的老同学组局,约了客服部总公司的副总,说是吃饭,实际上是想帮戴璐把两家合作的事敲定。

照理说,应该是“何意”陪着戴璐去的,但“何意”,也就是杜胜男,得留在北京和客服部继续沟通需求。

戴璐发现“杜胜男”技术能力过硬,完全就是“何意”二代,与其带上半吊子李小埋,不如带上这个乙方女生。

何意本没觉得什么,可到了上海之后,他才发现,曹东居然也在。

看来何意瞒着曹东来给杜胜男打工的事,是瞒不住了。或许,根本不用瞒,曹东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因为,曹东看到“杜胜男”后,没有表现出惊讶,他礼貌地跟戴璐打了声招呼,随后又对“杜胜男”点了点头。

他今天穿一身休闲 T 恤,梳着大背头,穿着紧身裤,有点变态。

“曹总,你是怕我把你们的大将给拐走了吗?”戴璐正在办入住手续,她把自己和“杜胜男”的身份证交给了前台,右胳膊靠在柜子上,斜着身子对曹东说。

“那倒不是,我是听说你们要去见郭副总,怎么能让一个员工去呢?我当然得亲自出面,表示我们的诚意。”曹东的脸比以前更黑了,也更瘦了,他笑起来,竟然像关剑一样,贼眉鼠眼。

何意记得曹学长在大学时期还是一表人才的,虽没有多帅,但阳光大气,绝对不如现在这般油腻。

他掏出手机,给“何意”发过去短信:「你猜我在上海遇见了谁?」

杜胜男没有回。

就像是那晚的拒绝,何意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神经天生就更敏感,他又一次尝到了自己以前从未感受过的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情绪。

两个小时过去后,杜胜男还没有回,何意自说自话又发了一句:「曹东居然也跟着来上海了。」

接下来的行程很满,戴璐来一趟上海,绝对不会只为了一个客户,她把自己的档期排得毫无空隙。见完了一个客户,立马无缝衔接下一个客户,马不停蹄,累得何意浑身都要散架。每见一个客户,戴璐都会让何意把新的 AI 产品的卖点,以及和竞品比的优势重复展示一遍。说着说着,何意都麻木了,他像是提线木偶,带着同样的假笑,说着同样的话术。

他忽然明白,以前自己总害怕做汇报,现在练多了,发现这事并没有很难。

戴璐有两部手机,一部处理公事,一部处理家事。何意发现,戴璐的家事也不少,微信不断。

“你先带她去看病,我要把上海的事处理完才会回来。我刚刚跟保险公司打过电话了,已经约好专家号了,你就直接带去国际部,会有人帮你处理的。”

不知道电话对面是谁,戴璐皱着眉,打完这个电话,又开始处理公事,当客户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她立马挂上笑容,露出那两对小虎牙,亲切地叫着“X 总好”,看上去刚刚的烦恼从未发生过一般。

何意没听说过戴璐结过婚,也没听说她有男朋友,公司所有的人都说她是单身女魔头。

“我看戴总还是去找个男的吧,消磨消磨精力,不要来折磨我们了。”男同事们如此抱怨。

甚至有女同事也不理解戴璐:“她自己找不到男人,没有家庭,可以加班不回家。但是我们有啊,我还要回去带孩子呢,家里的饭没人做。”

何意敬佩这种比男人还卷的女人,只是他不愿意靠近,因为他曾听到吕大为和高松的谈话,上面很不喜欢戴璐的作风做派,不光是因为她更重视女员工的职业发展,最主要的是她不听话。

大领导让戴璐不要升钱佩佩,要的只是一个态度,并不想听戴璐的大道理。最后,戴璐是把钱佩佩的升迁问题解决了,但是却上了领导的黑名单。何意最近帮杜胜男干项目的时候就发现,从上到下给戴璐团队的阻力极其大。只要是项目出了问题,最后定责绝对都是测试团队的问题,反正和关剑无关。

何意以前确实是既得利益者,他根本不关心别人的死活,只觉得锅不在自己身上就行。现在杜胜男和戴璐利益绑定,他也就和戴璐实现了利益绑定,那么这种背锅问题就让何意直观地感受到了压力。

“女人就是没什么大局观,当初就不该升她。”吕大为如此跟何意说。

和戴璐相处下来,何意发现,这不是大局观不大局观的问题,戴璐有她自己的坚持。

一天忙下来,何意都快散架了,还没见到传说中的郭副总。杜胜男也没有回消息,她真是翅膀越来越硬了。

朱淼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晚上,她跟“杜胜男”打来了电话,哭诉男人的不忠。

“他不是说爱我的吗?我当时那么年轻,就信了他的鬼话,和他在一起,他现在又说什么,经过这一场大病,发现还是和原配有感情!”

朱淼哭着,满是愤怒。

这是每一个女人发现自己被骗后的正常反应。她们哭诉着自己的付出,男人的出尔反尔,她们把很多年前的誓言翻出来反复咀嚼。

但何意清楚,其实男人也没有骗女人,他们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说爱你的是时候是真爱你,说不爱的时候也是真不爱。

所以说,他从不相信别人说什么,只相信白纸黑字的合同。

朱淼哭了一会儿,冷静了下来。

“你请了律师没?”何意问

“请了,我和律师商量了一下,我能分到的东西不多,那老东西为了防止我打他的钱的主意,想了一万种办法,我这段时间倒是把婚姻法、继承法、各种法研究得彻彻底底了。我要是高考有这么认真,说不定早上 985 了。”

“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朱淼冷笑一声,“我后来想通了,我怕什么?我是他的合法妻子。急的是他的前妻和那一对儿女,他们想着把所有的财产都搜刮走,一分都不留给我。凭什么?法律上规定是我的,那就必须是我的。耗着呗,我看谁先耗死谁?”

事已至此,这也是一种办法。何意想。

“有事打我电话,我和何意一起去帮你吵架。”何意想,这就是他能做的了。

“好姐妹,有你这句话,我也就不怕了。”

朱淼和高思敏不同,她看上去是个菟丝花似的女人,柔软、脆弱、需要依附男人,但实际上,菟丝花的花语竟然是战胜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