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杜胜男不得不承认确实不错,和自己的水平不相上下了。

“何总,有个事我想求您帮个忙……”

当对面的女人说起这句话的时候,杜胜男的嘴里正包着满嘴猪蹄,真是吐出来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

“我这猪蹄还能退吗?”

杜胜男听了一圈下来,她从眼前这个女人给出的信息中,分析出她是高思敏的朋友,市场部的同事。

她想让何意在年底给高思敏的绩效打 C。

“你这可是真闺蜜啊。”杜胜男不禁感叹。

“没办法,是我把她弄进来的,她未婚夫来找我,让我怎么把她弄进来的就怎么把她弄出去。”女人摇摇头,“我也很难做的。我只是想让她毫无痛感地离开。”

“我听明白了。”杜胜男点点头,“你们谁都不想当坏人,就想让我来做。”

“话不能这么讲。”女人给杜胜男又夹了一块猪蹄,“这件事必须你来做。不论是她未婚夫还是我,都会给她带来极大的伤害,但你不同。”

“我有什么不同?”

“你是她领导啊,你有权利不要她。她得了 C,然后在年底裁员中,就会顺理成章被裁掉。”

杜胜男点了点头,把女人给她夹过来的猪蹄,又放了回去。

“你们在害怕什么?”杜胜男问。

女人微微皱眉:“你什么意思?”

“高思敏不过就是出来打个工,又不是去当美国总统,你们在害怕什么?”

杜胜男夹起一块锅包肉,当牙齿咬下时酸甜味在嘴里蔓延,酥脆和芳香让她感到餍足。

“何总,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我们什么都不怕啊……”

杜胜男挑挑眉:“你们不怕的话,为什么要用这种不着痕迹的方式?高思敏的未婚夫要真的那么牛,他可以直接找大领导,就可以把她辞退了,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你们在怕什么?”

女人怔住了,随后叹了口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呀。何总监,你我都是小牛马,管那么宽干什么?”

杜胜男不想听念经,她只想享受美食,又舀了一勺西红柿炒鸡蛋,鲜香可口,很是开胃。

女人继续说:“思敏她家真的巨有钱,未婚夫也有钱,她只需要安心当个阔太太就好了,没必要出来受这份罪。而何总,你也说了高思敏的未婚夫可以找大领导,但他不找领导,非要让我来找你。只要你帮了他的忙,高思敏的未婚夫欠了你的人情,这就是你的机会呀。你不是总吵吵说关剑有背景,你没有,现在有了送上门的机会,你怎么不要?”

“我也不明白,你作为朋友,为什么不能支持她呢?她既然爸爸那么有钱,老公那么有钱,但还是要坚持出来自食其力。这多么厉害啊,是新时代女性的典范。这不是应该鼓励的事吗?”

听到“何意”这句话,女人没有接话,她盯着“何意”的脸,一脸诧异。

“鼓励啥啊……你太不懂女人了。哪个女生不想像高思敏那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只用当个公主就好了?我真是做梦都想过那样的生活,这破班一天都上不了。”

“总之,我不会故意给高思敏打 C 的。”杜胜男下了结论。

对面的大波浪女人愣了几秒,她将桌上的保温盒收好,起身离开。

当她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何意:“何总监,你之前不是很烦高思敏这种人的吗?怎么忽然变成理想主义,要支持大小姐的梦想了?”

杜胜男啃了一大口豆包:“人是会变的。”

觉得“何意”变了的,不止有同事,还有“何意”的爹何宏远。

以前,“何意”都是站在何宏远这边的,如果不是这样,他至少保持中立。

何宏远没有想到,儿子今天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在“何意”下班回家,看到何宏远在家时,竟然敢给他甩脸子。

“星星,都怪你妈妈。要不是爷爷今天带你,你都没人照顾。”何宏远故意把声音说得很大,他是想解释给儿子听,并不是他死皮赖脸要在这里不走,而是杜胜男把孩子丢给他带的。

“我明天去找个托班,这段时间你们学校装修,我就让托班老师去接你。”杜胜男没对何宏远看,她只跟何晚星说话。

“好呀好呀,爸爸,轩轩也在对面的宝宝树托班,我想去。”何晚星本来在看书,听“何意”这么说,赶紧把手里的书放下。

“不行,她才六岁,怎么放心把她和一群陌生人放在一起?”何意反对,“尤其是那个轩轩。”

何宏远看着这对夫妻,充满疑惑。

杜胜男知道,因为在何宏远眼里,杜胜男和何意的台词互换了。

本来应该杜胜男提起要送托班的,但现在却由何意说出了口,而原本应该何意阻止上托班,现在却是杜胜男来阻止。

错位。

其实,杜胜男早就想请保姆,或者是送到托班,但何意一直不同意,就导致杜胜男需得亲力亲为,被困在了家庭。

在婚姻生活里,总有一个男,一个女;一个强,一个弱;一个插入,一个被插入。

而这种关系中,能做主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上面的,一种是上位的。

何意两者兼得。

“我不和你吵,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终于,轮到她说出这句话,她无需陷入那泥沼般的自证陷阱,只需平铺直述自己的观点,就让这条指令可以立即生效。

刀起刀落。

一切都那么快意。

说完,她又看向何宏远:“您不会还想留在这里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