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伟山峰和翠绿极光,没看错的话,头像背景应该是在冰岛。
程昕手指触着屏幕,备注了名字。
好奇心起,她又进去看他的朋友圈,除了封面挂一张绿野建筑模型,什么内容都没有,干干净净的。
程昕不知道这张照片对他有什么意义,她翻了个身,在想要不要和他聊点什么的时候,听到外面客厅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
她猛地从床上爬起来。 客厅满地狼藉。
龙傲天和他的小娇妻不睡觉在跑酷,刚买不久的花瓶就这么被它俩摔碎了。 程昕气得咬牙,“你们给我滚出来!” .
出来是不可能出来的。
两小只做了坏事,一动不动蹲在角落里,程昕眼风扫过去,它们就挪开视线,见她真的生气了,就换一副可怜巴巴的眼神。
等程昕收拾完犯罪现场,再到她身边蹭蹭贴贴。 .
她累得坐在沙发上,心一软,又摸摸它们的脑袋,“是不是吓到你们了?”
龙傲天先喵了一声。 “不要做拆家喵,姐姐上班很累的好么?” 小娇妻听懂了,四仰八叉翻了个肚皮求摸摸,程昕心都化了,抱着两只进了房间。 她斜趴在床上,两小只就乖乖地躺在脚下。
摸到手机,没忍住编辑了一条信息,还没发出去就收到谢景珩推过来的厂家老板名片。 『他姓司,你先和他聊一聊,合适的话再去考察谈合作。』 『好,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
『客气。』
『这回换我欠你一个人情,下次请你吃饭。』 谢景珩同意了,只回复了一个字:『好。』 程昕发了个愉快的表情过去,转着手机等了一会,也没等到再弹出消息。 这就...没话了? 她忍不住,问他怎么还没睡。 『有点事忙。』 程昕输了一串话,想想,又删掉。 人家都说了忙,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拿起床边快看完的《五十栏杆拍遍》,这是为纪念粤剧编剧唐涤生先生而撰写的一本专书,也是程昕下一期节目的专题。
数字时代,她仍是纸质书的受众,指尖翻页的声音,可以安抚浮燥的灵魂。 可这一个晚上,文字好像会跳动。 翻过第三页,脑子里倏然浮现的是他缓缓垂下的目光,他的喉结,他的手落在自己胳膊上的触感。
心痒燥动,今晚这本书,好像也不是非看不可。 “方便聊几句吗?”她打给了三蚊鸡。 “当然啊,宝你说吧。” 程昕刚要说话, 听见他那边有点吵,好像挺热闹的。 一把稚嫩的声音在问三蚊鸡,叔叔要不要买束花送给姐姐。 三蚊鸡说:“你眼瞎啊,叫哥哥。” “好的, 叔叔要不要买束花送给哥哥。” 好逗的卖花小女孩,程昕隔着电话都被逗得咯咯笑。 .
三蚊鸡把男朋友晾在一边,找了个安静点的角落和她聊天,“心情不错啊我的小祖宗。” 程昕也没隐瞒,说自己最近对一个男人有好感。 “哇丢, 真的?”
三年了, 自从她的初恋男友陆明辰去世以后,程昕就没再谈过恋爱了,掐指一算这时间,又快到 25 号了。
那晚圣诞节,学校艺术节表演。
陆明辰在舞台意外失足,三蚊鸡至今想起来,都不敢置信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么突然的离开。
记得当时程昕把自己锁在校外租的小房子里,厚重的窗帘遮住白天黑夜,她不去上课也不听任何人的电话,直到三蚊鸡带着师傅撬开了门锁。 .
他忘不了那天。
灯光刷过每一处角落,死气沉沉的房间里,她就蜷在小沙发旁,看见他来了,只对着虚空处喃喃一句,你来了啊。
三蚊鸡的心当时就像被掐了一下,别过脸就哭了。 那是他未曾见过的程昕,跟一缕飘着的魂儿似的,好似随时要消失。 到了下半年,她状态逐渐恢复。
虽然走出了阴霾,但每年忌日她会跑去冰冷冷的墓地,一待就好久。
“ 看来五台山还挺灵验啊。”
“你帮我做法了?” 程昕笑。 “说的什么话,帮你许愿了。”
三蚊鸡真不想她跑墓地了,同龄女孩都趁着洋节出去浪,她却一个人跑到阴气森森的地方,想想都瘆人。
为这事他还特意跑去咨询心理医生。
医生告诉他,说有可能是延长哀伤障碍,建议亲人朋友还是不要干预,就让她用自己的方式去倾诉对旧友的思念。
“你和峰峰怎么样?你们出去旅游他对你好吗?” 峰峰就是三蚊鸡男友,开了间拳馆一身腱子肉猛男,三蚊鸡非常喜欢他。
“好啊,我说真的,行了,说说你那个有好感的男人,不会就是那个商界大佬吧?” 程昕的圈子他了解,单位的同事要来电也不用等到现在。 最近她就忙着折腾家里的事。 “八字还没一撇呢。”
程昕觉得人与人之间,初识的感觉很美好,这一撇她也不着急划,只是单纯想分享这一份心情。
“行啊程昕。” 三蚊鸡相信自已姐妹的品味,她眼光高,能看上的不会差,于是说着她要是追到对方,记得赠他一张盈汇 VIP 卡。 “你缺卡啊,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啊。” “这是重点吗?” “那重点是什么?” “你先去和大佬做个深入了解啊,没有女朋友就去睡了他,宝我知道你很久没睡男人了,你也有需要的吧?” 三蚊鸡说这话的时候,她正好打开了飘窗吹风,邻居新搬来了一对情侣。 男人粗重的呼吸,缠着低低的娇软呻呤声。
她赶紧捂住电话 。 下一秒,顺其自然的碰撞声听得她心跳骤然加速,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反手又关了窗。 三蚊鸡还想说什么,她虚虚说一句要睡觉了,接着就把电话挂了。
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已经洗过了澡,她又一次进了浴室。 嗒一声锁了门,小小的空间点上茉莉的香熏蜡烛,全身镜前,最后一块小小布料滑落到脚底,她直起身子, 闭上了眼睛。
这是她临时搭建的狭秘戏台,主角只有她自己,手指沿着身体的曲线滑下来,停在了兴奋的陡坡。
细密水流冲击年轻的身体,白的白,红得诱人。
哗哗水声在为她的欢乐做伴奏,她的薄唇始终微微地张着,声音比邻居女孩还要入骨,渐渐地无法竭止,直至潮红一次染上了她的脸颊。 像被扔在了山巅,她是那翻涌的云海。 水声停了,程昕慢慢地睁开眼,镜面被氤氲水汽蒙上了一层雾。 她想起,他坐在院子里抽烟,指缝漏出的那缕淡白烟气,想起他专注换胎时那只硬朗又有力量的手指。 最后她抬起手,在起雾的玻璃上写了字。 我在靠近你之前, 就已经和你做过了。
… 穗市的洋节氛围向来浓厚。
程昕上班的地方不远处就有一个教堂,12 米水晶圣诞树,晚上还有人造雪飘落。 平安夜这天正好是周末,她感冒了。 说不清是睡眠不足抵抗力下降,还是前一夜玩过头着凉了,这一早起来就不断的打喷嚏,头晕脑昏的,她在家里呆了一天哪里都没去。 晚上睡觉前,给自已冲了一杯感冒冲剂倒头就睡,次日早起,精神不佳她仍没忘记要去探望陆明辰。 .
车停在莲云山脚下。 从这里上山,步行四十分钟,再沿阶梯往上,登山爬坡到达万园公墓。
她算好了时间,避开陆明辰的家人。 墓牌前放下一束黄白菊,“陆明辰,我来看你了。” 黑白照头发打理得整齐,鼻梁高直,一双清亮的眼睛永远不老。 他刚离开的那半年,程昕闭上眼就是光芒万丈的舞台,意气风发的少年坐在架子鼓面前,他有一双黑曜石的眼睛,那双眼在细雨的午后,对她说,做我女朋友,可以吗? 透过冰冷的牌石,程昕看着他,“今年你想听什么?” 陆明辰生前很喜欢听她讲粤剧小故事。 “鸳鸯剑好不好?” 高大松枝遮住了日光,她曲起双腿就坐在他身旁,呼吸间都是清香花蕊的味道。
小时候她很怕鬼,经过墓园都要绕着走,陆明辰离世后,她可以一个人穿过一排排整齐的松树林,来到他面前。
一个小故事不长也不短,正好在日落前讲完,“好了,我该走了,明年再来看你。”
哈哈哈哈
刚发你就来了,都还没捉虫??
(9)乔少睿
街道两旁彩灯闪烁,商家们早在一个月前就装饰好了圣诞花环,街头巷尾弥漫着烤栗子的香气。 程昕在这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回到江莞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