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胳膊拧不过大腿!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就算有证据也早就被他们这些有势力的人销毁了,没办法啊!不让老百姓活啊!”
周全向前走了几步,要夺过他手里的竹竿,但是却被许德泰伸手拦住。
“哎哎哎,你干什么呀?抢我东西是吧?大家看到了吗?我竹竿上那个裤衩就是李立春的!臭婊子的!那个女人整天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每天当牛做马干家务!这不昨天给她洗裤衩的时候,发现上面有精液。要知道,那个女人从来不让我碰啊,除了这个男人我想不到有第二个人,就是他的!”
周全正欲再辩解,却听见四周有女人议论,“李丽春不是之前和陈锦阳搞吗?怎么跟周全也有一腿?”
“那谁知道了,这女人就是装柔弱,你没听她老公说吗,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是个绿茶!”
“有夫之妇和单身小伙,真是不要脸啊!”
“我靠,这么说,陈锦阳不会真是是周全杀的吧?”
“……”
乱,太乱了!周全只觉得登时眼前一黑,所有的画面都沉淀了下来。眼前只有血红的三个大字:杀,杀,杀。
他决定找到谢宇,告诉他,杀掉许德泰!
此刻,现在,立即,马上。
第三十四章 2018年11月14日 星期三
2018 年 11 月 14 日 星期三
夜里十一点,一家废品收购站后身的地下室里。
屋内的墙皮大多已经剥落,各个角落都蜷缩着蛛网,昏黄的灯光泛着光晕。一盏锈蚀的灯泡从天花板垂下来,钨丝在玻璃罩里嘶嘶作响。
镜子前,谢宇目光悚然地盯着自己,墙上的影子张牙舞爪地扑向四面八方。他对着镜子,朝着自己头发轻轻一抓,便轻而易举地抓下一大把,拿在手里掂量着,而后手指张开,大量的发丝便掉落在污浊的盥洗池里。
突然,谢宇挑衅般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镜子里出现了一个阴鸷的人物反射镜像。因为今天他终于把陈锦阳干掉了。接下来的目标,只剩下屠玲和孙义博了。但是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几个月前,憋屈张见到谢宇吃的药,大惊失色,愣是抓住谢宇去医院做了检查。
肠癌扩散到胃癌。
谢宇被逼着去做了化疗,反复三四次后,现如今头发已经掉了大半。而自己从开始捡破烂到现在所有的积蓄,已经全花在这次治病上。所以,就在几个小时前,当他揣着剔骨刀出门的时候,顺手将家里所有的药都扔掉了。
他决定不治了。
他要在死前,弄死三个人。
三个小时后,谢宇来到了三河路的美景裕都。他知道今晚陈锦阳要出去喝酒,这个点差不多该回来了。
果然,十几分钟后,陈锦阳摇摇晃晃,哼着歌从一辆出租车走下来,来到单元门口掏钥匙掏了半天。
此时,天空开始下雪。
“喝酒去了?”谢宇在身后重重拍了一下陈锦阳。
陈锦阳回头,只见面前这人身着深蓝色羽绒服,头戴黑色雷锋帽,半张脸被口罩遮住,手上一对黑毛线手套,脚上穿着一双棕色棉皮鞋。
恍惚中,他觉得自己认识。
“我靠,全儿?你咋来了?”陈锦阳给谢宇一个大大的拥抱。但筋了一下鼻子,“你这身上啥味啊,你也喝酒了?”
“喝了,要不咱俩找个地方再透透?”
陈锦阳一摆手,“今儿不行了,不行了,哥们投降了,哪天再说。不是,你找我啥事啊,电话里不能说啊?”
谢宇朝四周瞄了一眼,这里虽没有监控,但在楼门口动手显然不合时宜。
“走,我也喝多了,溜达溜达,醒醒酒。”谢宇说着拉起陈锦阳的手腕,稍一用力,不由分说将他带离了美景裕都。两个人朝着东边走去,距离园区四百多米,那里有一处废弃的公交车停车场,现在都被黄色的施工围挡半包围的,里边垃圾如山,荒草丛生,平日里没有人往这里来。
“啥事啊?老班长。你咋还戴个口罩。”陈锦阳醉醺醺地说。本就没醒酒,加上雪地路滑,身子摇摇晃晃的,几次差点拽着谢宇一起摔倒。
“上礼拜,你是不带着你们质监部出去团建了?”
陈锦阳眼皮使劲睁了一下,喉咙里“啊”了一声,好像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谢宇说道:“全去了?”陈锦阳目光里透出一丝警惕,回道:“嗯,全去了……你咋知道呢?”谢宇紧靠陈锦阳一侧的手,抬起来插进陈锦阳的胳肢窝下,说:“我正好那天也在隔壁吃饭,你们不是去的微酌私房菜吗,我在隔壁徐家肉串,正好挨着窗户看到你们部门人都来了。”
“哦,这不也快一年到头了,最后一个月冲业绩,我寻思带着大家放松放松。”
“聊什么了?”
陈锦阳就是再喝多,也听得出“周全”话里有话。
“不是哥们,你啥意思啊?咱部门就内部聚餐,也没聊啥啊。”
谢宇一笑,拍了拍陈锦阳的肩膀道:“你看,多想了吧。我就问问。”说着,脚下加速,像是对下面要做的事急不可耐。
雪越下越大。
“前边就是停车场了,都荒废二年多了,咱俩去那干啥啊。”陈锦阳放慢了脚步。但无奈,拗不过“周全”的执意,又重新提速。谢宇说道:“走走走,带你看个东西。”
“那里边不是垃圾,就是枯草啥的,你要看啥?”
“到了你就知道。”谢宇说着,半推半拉地将陈锦阳带进了停车场。陈锦阳被脚下的枯草杆子绊倒了好几回,最后两个人停在一处破败的花池边。陈锦阳环顾四周问道:“这他妈能有啥宝贝啊?”当他问完这句,目光再次定在“周全”脸上的时候,“周全”的双目露出两道凛光。
陈锦阳脚下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但他越退一步,谢宇就进一步。陈锦阳愈发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他急忙想摆脱谢宇,但无奈醉酒之后脑子和腿都不受控制。
就在此时,谢宇从怀里掏出了剔骨刀,阴森森地向陈锦阳逼近。
“全儿!你要干啥!你拿把刀干啥!”陈锦阳从未见过这幅神情的周全,登时慌了。以为是开玩笑,但看“周全”的样子,越来越像动真格的。
雪片像破碎的棉絮般簌簌落下,在停车场里的锈铁与枯草间积起一片苍茫。谢宇向前踱步的鞋底,踢开两个结冰的易拉罐,铝皮的脆响惊飞了暗处的乌鸦。
谢宇突然猛扑过去,一把揪住陈锦阳的领口,由于用力过猛,陈锦阳昂贵的羽绒服被撕开,漏出的鸭绒混着雪花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