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救我,还是害我?你到底是谁啊!”蒋婧瑶警惕地向后撤了几步。
谢宇低下头,似乎是在想什么,然后他默默抬起头,向蒋婧瑶走去。
“别过来!”蒋婧瑶话音未落,谢宇已经绕到了她的身后,两只胳膊猛地从颈后绕前,狠狠箍住她的喉咙。
蒋婧瑶想呼喊,但只能发出“嗯嗯嗯”的闷声。
谢宇并不收力,前胸死死贴在蒋婧瑶的后背,右小臂使劲压住蒋婧瑶的喉咙,左手手腕勾住右手外侧,向内侧发力,蒋婧瑶浑身挣扎了几番,很快就没了力气,身子顺势倒在谢宇怀里,翻了白眼。等到她彻底一动不动了,谢宇才松开手,然后用断指的左手探到蒋婧瑶的鼻孔,感觉到对方还有气息。
刚才在对峙的过程中,谢宇左腿发力过猛,这会感觉到痛感袭来,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目光落到蒋婧瑶那张极美的脸上,眼神里露出了贪婪的凶光。
毕竟是在居民楼下,谢宇不敢久留,休息两分钟后,他顽强地撑着地站起身来,然后将蒋婧瑶半搭在自己肩头,拖着伤腿向外移去。
此时是晚上八点多,十月份是东北最舒服的季节,街上三三两两遛弯的人不少。谢宇这样带着蒋婧瑶走出去难免引人注目,一个流浪汉扛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总会让人浮想联翩。
谢宇来到一处荒僻的天桥下,望向马路对面的一处废弃厂房。那里原本是政府计划修建的一处惠民乒乓球馆,但后来因为领导换届不了了之,修建了一半就停工了。谢宇初到江工院的时候,寻找栖身之地,本来最开始考虑过这个地方,但无奈离江工院有一定距离,只好作罢。
谢宇现在不敢公然扛着蒋婧瑶走过去,虽然这里没有监控,但这个时间点还是很容易被桥上经过的人看见,。他只好让蒋婧瑶靠在自己的肩头消磨时间,他期盼着天再黑一点。这是 2005 年以后,他第一次和这样的美人紧紧相拥,但他心里却如又臭又硬的石头,没有一丝波浪。
半个小时后,桥上的人流几乎断了,谢宇瞄准时机,将蒋婧瑶背在身上,快速通过面前的双排道马路,钻进了厂房。
厂房只有两层,谢宇扛着蒋婧瑶来到第二层,这里的墙角散落堆砌着大量的水泥袋和石块,十几张乒乓球台板和几把木头椅子。谢宇拉过一把木椅放到楼板的正中央,然后将蒋婧瑶扔到了椅子上。随后,他又去墙角抠出几根电线,将蒋婧瑶五花大绑起来。接下来的事,就是一边休息,一边等着这个女孩苏醒过来。
大约到了夜里十一点多,蒋婧瑶缓缓睁开了眼睛。但此时的场景与她昏迷前大相径庭,不由得让她变得惊慌失措。
“你到底要干什么?”
谢宇背对着蒋婧瑶,坐在二楼楼板上望着对面暗淡的城市夜景。
“我有一事不明。”谢宇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
“什么明不明的,你放开我!”
谢宇吸了一口烟,说道:“你为何总给老程头送东西。”
蒋婧瑶皱了皱眉,“这有什么可疑问的,我见他可怜,拿给他一些,有什么不对吗?我家里条件不错,我又不差……”蒋婧瑶突然住口,她觉得自己说了一句最不该说的话,如果面前这个人是为了绑架勒索,那自己岂不是已经暴露了。
谢宇嗯了一声。
“你真是个善良的女孩啊。”
“你是不是有病,我认识你吗!”
“你男朋友是叫周全吧?”
蒋婧瑶停顿了一下,“我凭什么告诉你?”
“只需要说,是,还不是?”
蒋婧瑶嘴唇动了几下,弱弱地说:“是,又怎样?”
谢宇没言语,望着户外的夜景一口一口将烟吸到根部,然后狠狠在楼板上掐灭。站起身来,向蒋婧瑶走来,嘴里说到:“行,我这可都是为了你男朋友好。”
“你要干嘛!”
“你一天,太忙了,歇会。”谢宇说完绕到椅子的背后,从怀里掏出那把剔骨刀,右手探到蒋婧瑶前胸,猛地攮了进去。
这样,喷溅到他袖口的鲜血会少一点。
蒋婧瑶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凄厉的叫声,随后缓缓看向自己的胸口。心跳在减速,胃里的残渣在跳跃。或许,那是她这样一个尊贵的花季少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自己身体的原始构造。
原来,每个人都一样,身体里都有脏东西。
第二十一章 2012年5月18日 星期五
2012 年 5 月 18 日 星期五
午后一点,春风和煦的高济市显得格外明媚,加之临近周末,更是愈发有了生机。
金华街,寸土寸金的城市心脏,那条著名的通江高架桥此时车水马龙,彰显着省会城市的霸王之气。高架桥下的三岔路口更是熙熙攘攘,东侧整齐的绿植规划带一直延伸到热闹的步行街。步行街是按照传统夜市模式设计,道路中间是长长的小吃大篷车。商铺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像一群歇斯底里的推销员在比拼谁更癫狂
“最后三天!最后三天!老板跟小姨子跑了!全场一折!一折!”
“乔丹鞋!正品!假一赔命!赔命!”
特步、以纯、美特斯邦威、匡威……这些褪色的青春符号挤在狭小的门脸里,塑料模特穿着应季的款式,僵硬的微笑被射灯照得惨白。
熙熙攘攘的街头,谢宇正躺在偏狭一隅,头枕着酸腐行囊,享受着难得的悠哉时光。午后的阳光斜射在他油腻的脸上,泛起一片完整的黄晕。
在江工院周围生活了三年半,谢宇愈发的消瘦。大学生活不及高中那般规律,所以谢宇每天都疲于奔波,好在周全每天除了泡图书馆就是去室外的画室,但难免有时也会和朋友出去聚会。大学生初入社会,难免会不自觉地活泛起来。
谢宇将一块旧木板拄在胸口,木板上垫着一张画纸,右手握着铅笔在其上沙沙游走,目光时不时地挑起,端详着远处一幢二十二层奢华写字楼,那楼宇外墙的 LED 屏,此刻正滚动播放着一组精美的国漫宣传图。主人公是夸父,但是设计者将夸父的形象进行了现代化的颠覆,看上去很有质感。LED 屏旁斗大的标识“高钙公牛传媒”格外醒目。
谢宇一边端详着屏幕,一边在画纸上勾勒同款的夸父形象,时而停笔沉思,时而运笔神速。周围路过的人甚至有的停下脚步观望,发出阵阵称赞。
大约用了三十多分钟,一副国漫版的夸父形象跃然纸上,而这两个夸父,几乎丝毫不差,完全看不出任何差别。
“叮叮叮”几声脆响,谢宇侧脸望去。
几个路人往谢宇周身扔了几块钢镚。
尴尬了,自己又不是卖艺的。
天气好,心情也莫名高调起来,谢宇把自己的名字写到了落款处。然后缓缓抬起头,再次望向那写字楼。那国漫动画底角处赫然标着:美术设计,周全。
谢宇把自己的素描高高举起,和那屏幕重合,正午阳光越过远处的写字楼,穿透白纸,打在谢宇的脸上,格外温暖。
“起来,起来,这不让要饭!”几个戴着袖箍的大檐帽走过来,“最近上级来领导,抓市容市貌,麻烦配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