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 / 1)

晏翊一面沉冷出声?,一面朝着那滚去一旁的头?颅走去,待弯身将那头?颅捡起后,再度转身回到原处,将手?中之物扔在了?宋知蕙面前?,“可要下去陪他??”

宋知蕙已是面如死灰,耳中又?是那尖锐的嗡鸣,眼?前?似也黑了?一片,在那一直不断的嗡鸣声?中,她僵硬地开了?口,“王爷……饶命……妾、妾……妾错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好似是那本能的反应,让她又?向晏翊开口在求饶。

“妾?”晏翊问她,“你是谁的妾?”

“是、是王爷的妾。”脑中那嗡鸣声?实在太大,她还是没有听清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呵。”晏翊冷嗤了?一声?。

“真当孤不知,他?在春宝阁养了?你三年?”他?神情阴鸷,眸底看不出一丝光亮,“你该是他?的妾才对,你二?人情深至此,你舍得他?泉下孤单一人?”

宋知蕙无从辩解,只觉天旋地转,她伏地去叩首时,那额头?重重撞在地上,她觉得额头?应是破了?,但却觉不出疼痛来,只麻木地一遍又?一遍地认错,“王爷……恕罪……妾错了?……”

最后不知说到第几遍,她忽然觉得身下腾空,木然抬眼?时,便看到是晏翊那张阴郁的脸,就?与她不过咫尺之间。

晏翊抱着她翻身上马,再回头?看茉阳时,她已是被吓得魂飞魄散,早在那惊叫声?中昏厥过去。

很快,那一路追随过来的暗卫也终于到了?。

地上的尸首被暗卫收走,直接带回洛阳面圣。

茉阳在第二?日醒来后与晏翊见了?一面,便由晏翊的两名?暗卫护送回京,她仿佛一夜之间长大许多,一路上再也未曾哭哭啼啼,只坐在那马车中,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晏翊说的那番话。

“赵凌挟持了?我?……王叔一得消息,便马不停蹄赶去幽州救我?,是赵凌……他?要杀王叔灭口,王叔为?护我?,也为?自保才……才杀了?他?……”

茉阳垂眼?望着手?中将近一月骑马磨出的茧子,在模糊的泪水中,她仿佛又?看到了?在那教场中,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姿挺拔如松柏傲立的那道身影。

她抬起眼?来,望着那摇晃的马车顶,许久后那含了?许久的泪终是被生生咽下。

她紧了?紧袖中的手?,再次默念:“是赵凌挟持了?我?……王叔一得消息……”

半月后,这番话在德阳殿内说出时,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赵凌叔父赵家二?叔授广阳侯亲笔书信,特来朝中面圣,自是不认赵凌罪状,要皇帝给赵家一个说法?。

大殿之上,茉阳公主垂泪哭诉,她为?当朝大公主,尚未婚配,怎会?自毁名?声?冤枉赵凌。

而靖安王手?臂上的伤痕,经验证也的确出自赵家刀法?。

朝堂内一时分了?数派,有斥责广阳侯世子包藏祸心,实该杀之。也有觉得此事尚且不明,不经查证直接将人杀之,实属冲动,靖安王合该受责。还有一派始终持狐疑态度,望皇帝明察,给广阳侯一个交代。

到了?最后,皇上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这桩事归为?赵凌年少冲动,钟情茉阳公主,却因皇帝不允二?人婚事,挟持公主而逃,皇帝知情却为?维护皇室名?声?,派靖安王私下去将公主寻回,赵凌拒不配合,又?口出狂言,靖安王也是情急之下才将其当场斩杀。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诸多大臣不依不饶,联名?上书,罗列出足达上百条罪状,要皇帝务必惩处靖安王。

“你自己看看吧,此番他?们?咄咄逼人,非要朕给个说法?。”晏庄指着那桌案上堆满的册子,气得胡子都在打颤。

见晏翊垂眼?喝茶,没有说话,他?便随后拿起一本,翻开给他?念,刚念两句,又?气得一把合上,看那晏翊道:“你说说,那刘御史?招你惹你了?,你将他?敲晕找个人看着便是,你杀了?他?又?是作何?”

晏翊道:“是为?了?替皇兄解决。”

“替朕?”晏庄以为?自己听错。

晏翊淡淡掀起眼?皮,“皇兄要是待见他?,会?让他?随我?去兖州待三年?”

“朕……”晏庄蓦地哽住,顿了?片刻后,缓了?语气,“朕烦他?倒是不假,但也只是想让他?跟在你身侧吃吃苦头?,倒也不是非得让他?死不可。”

晏翊嗤了?一声?,搁下手?中杯盏,“幽禁十年,削减护卫,”他?目光如冰,指节在紫檀桌案上不轻不重地敲击着,“并诏令其终身不得嗣续。”

话落,晏翊幽幽抬眼?朝晏庄勾了?唇角,“如此,皇兄可曾满意?”

晏庄微愣,遂故作皱眉,负手?长叹,“身为?兄长,怎能满意,但如此也算给了?幽州一个交代……”

此诏传入幽州。

那床帐内卧榻许久的广阳侯,被侍从缓缓扶坐起身,他?咳了?片刻,才沉沉出声?。

“我?驰骋沙场半生,纵横铁马,竭力为?大东镇守边陲。未曾料想,陛下疑心重重,竟使至于我?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惨之地!”广阳侯又?是一口鲜血而出。

闻言,屋中副将大骇,连忙劝道:“侯爷息怒,莫要急坏身子,此番陛下已经算是重责了?那靖安王,要知道陛下向来宠护那靖安王,这些年来靖安王不论行径如何放肆,陛下都未曾有过真正责罚,连先前?他?私信东海王密谋造反一事,也只是幽禁三载,罚了?俸禄而已。”

“宠护?”广阳侯冷冷嗤道,“你小瞧了?咱们?这位圣上,那靖安王只是他?手?中刀剑罢了?,那东海王迟迟不敢归京,如今经那谋逆一事,不是已经乖乖住在了?洛阳城中,至于那郭框,散去家产为?求自保,而我?凌儿……”

广阳侯紧紧握拳,眼?睛似是滴血般道:“他?这是在……在逼我?反呐!”

屋内几名?副将纷纷跪地,朝着广阳侯拱手?道:“卑职愿追随侯爷!”

广阳侯却是抬起手?道:“若反了?,我?赵氏一族百年忠义的名?声?皆毁。若是不反,这便是在挖本侯的心!”

滑落,他?再次合眼?,许久后才缓缓睁开,沉冷着声?道:“晏翊,我?要你血债血偿。”

从洛阳回兖州这一路,晏翊遭了?五次暗杀,各方势力皆有。

最后这一次,是在兖州边界之处,埋伏了?近二?十余人,各个皆为?高手?,那护送晏翊的卫队几乎全军覆没,所幸最后关头?那城中来了?救援,才让晏翊顺利回了?山阳郡。

回到府邸时已是深夜,晏翊身上已是沾满鲜血。

他?阔步走进安泰轩,直奔那寝屋而去,刘福一路小跑着跟在他?身侧,与他?禀报着这三月以来,自宋知蕙回府后的情况。

“老奴依照王爷信中吩咐,让宋娘子回府后便住在安泰轩中,将那云舒叫出,就?在她身前?伺候着,这整整三月以来,两人皆未曾迈出过这院中半步。”

晏翊来到门前?,摘掉那沾着鲜血的手?套,扔在脚边,回头?看向刘福,“她可曾还会?梦魇?”

刘福垂眸道:“郎中瞧过……说……说是心病难医……”

晏翊冷眉微蹙,深吸一口气,缓缓将门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