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崇却并没有因此觉得释怀,反而哭得更厉害了。但他本来不是这样的,不管让谁来评价,周崇都完全是个成熟又可以独当一面的帅气大人了。他在贺枢峤面前也是这样极力掩饰自己,可此刻他好像又变成了那个永远只会傻傻跟在贺枢峤身后却无计可施的蠢笨高中生。哪怕因为贺枢峤没来观看自己准备很久的篮球赛决赛失望的要命,第二天还是会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重新跟在贺枢峤后面打转。他觉得自己成长很多了,可事实证明他在贺枢峤面前永远没有长进。

但贺枢峤并没有嫌弃他挂满泪痕的脸,贺枢峤掰过他的头,轻柔地在他脸上啄吻,又一点一点帮他擦干泪痕。周崇吸了吸鼻子,很想硬气一回,但面对贺枢峤那张精致的过分的脸,又不由自主地回应他的吻。

这一次周崇主动提出让贺枢峤射在了体内。

周崇还沉浸在这份美好中疲惫的沉沉睡去,醒来之后却发现事情的走向又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贺枢峤在床边整理行李,衣柜大张着,里面的衣物几乎都已经被收拾好了。他换了件纯色衬衫,下面配了条牛仔裤,衬得他更加宽肩长腿,显得整个人很年轻精神,像是准备上学的大学生。可周崇却没心思欣赏,他迟疑地开口说话,声音却很低哑,大概是因为过于激烈的情事。他小心翼翼地问,“贺枢峤,你要出差么?”

他还抱着侥幸,即便贺枢峤已经打包好了全部衣物,他清楚地知道即便是出国公办也不需要这么多行李。但贺枢峤没有回话,转过身又将私人电脑塞进了行李箱里。

周崇终于坐不住了,他直起身来抓住贺枢峤的手腕,被子从他的胸前滑落,露出布满青红爱痕的上半身,但他完全没心情去遮。他的力道有点重,在贺枢峤白皙的手腕上落下了红印,意识到这点他马上松了松手,然后追问道,“你要去哪?”

贺枢峤只是平静地和他对视,还是万年不变的温和语气,“其他的衣服已经托王姨帮我整理了,之后会和画室的用具一起寄过去的。”

他话里的意思太过明显,周崇慌乱地有千百句话想问,可说出来的只有一句为什么。也正是因为惊慌,他并没有注意到贺枢峤眼底的志得意满。

贺枢峤很耐心地给他解答,“周崇,你并不需要我。”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有些话不必说得太开。周崇明白了贺枢峤这是要离开的意思,导火索当然是自己撒谎的事。可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几个小时前贺枢峤还愿意和他翻云覆雨,甚至主动给予他拥抱和亲吻,让自己弥补过错。而短短几个小时后又重新对他宣告死刑,从容不迫地准备潇洒离去。

或者说这场情事也不过是贺枢峤给他的最后礼物,理由可能是,为了感谢贺枢峤当年对贺家的帮助。贺枢峤从不喜欢欠人情,周崇一直都知道。

何况是自己有错在先。想到此处周崇的手终于颓然落下,他低下头,不敢再挽留。从他以帮助贺家为名提出联姻时,他就完全预想到了今天,可真正走到这一步,他还是心有不甘。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对贺枢峤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以爱之名的束缚,贺枢峤不需要这样的爱,他完完全全值得更好、更璀璨的未来。周崇知道贺枢峤那个圈层的人都在背后笑他因为钱势嫁给了一个暴发户,现在好了,贺枢峤再也不需要承受这样无端的恶意了。

于是他吸吸鼻子,装出一副从容大度的样子,至少在最后他还是要给贺枢峤留下一个好印象,他并不去看贺枢峤,假装洒脱地说,“路上小心。”

以至于他并没有看见贺枢峤瞬间面色铁青的脸。

等到周崇因为久久的沉默疑惑地抬起头时,只看到了贺枢峤拉着行李箱的背影。贺枢峤关门的动作也和往常相差甚远,几乎是摔门而出,“砰”的一声让周崇跟着一颤。

他果然对自己毫无留念,周崇绝望地想。

【作家想说的话:】

拿乔小贺被笨蛋小周活活气死!门:没惹!

祝所有宝贝除夕快乐!啾咪啾咪?*??(ˊ?ˋ*)??*?

酒会(剧情章,点击就看拿乔小贺在线吃瘪)

贺枢峤已经离开一周了。

他没给周崇留地址,颇有一去不回的意思。周崇也没去追问,他找到之前咨询过的律师拟好了财产分割的具体事项,条款里却明摆着偏向贺枢峤,房子车子外加一大笔补偿,足够让贺枢峤下半辈子无忧。周崇知道贺枢峤并不在乎这个,近几年他的画在国际上很受欢迎,几幅作品也都拍出了天价,论身份地位早就远超自己。但周崇永远不会让贺枢峤受委屈,即使这段婚姻对贺枢峤而言可能才是最大的委屈。

微信对话也停在了三天前。周崇忍住不像往常一样对贺枢峤嘘寒问暖,却又担心贺枢峤在外面过得不好,于是犹豫着给贺枢峤发了信息,问他近来过得怎么样,新地方是否适应,又拐弯抹角地问贺枢峤有没有考虑过搬回来。

贺枢峤回的话很简单,只有四个字,“什么意思。”

周崇想贺枢峤大概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把自己当成什么穷追不舍控制欲又强的变态前任了。于是认真地解释,他并没有纠缠不放的意思,只是知道贺枢峤对住所一向有要求,怕他短时间在外面找的居所并不称心。况且现在的房子是周崇当时花了很大心思选的,出行便捷,又是特地为了贺枢峤采风的需要照选的地段。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再次提出让贺枢峤搬回来,对他的生活也会方便很多。并且承诺自己并不会对贺枢峤死缠烂打,他会立刻搬出去,这处房产也会留给贺枢峤,产权也会尽快过户到贺枢峤名下,让他不必担心。

周崇密密麻麻发了一大段文字过去,甚至贴心附上了和律师的沟通截图来表明自己的真诚,只差对天起誓自己对贺枢峤真的再没不轨的想法了。他是真的决心放手,他喜欢贺枢峤,但并不想把贺枢峤当做笼中鸟囚豢。他愿意为过去的错事做出任何弥补。群)2*3O^69)239.6&

但贺枢峤收到那一长段剖白后却再没回复一个字,周崇还以为对方没有看见,于是又洋洋洒洒编辑了条短信发送过去,结果自然也是石沉大海。

此刻周崇犹如丧家之犬一样失意,他知道自己提出用婚事为交换协助贺家度过危机之时,在贺枢峤心中就已经是个卑鄙小人了。但他没想到贺枢峤这样绝情,两人甚至做不到好聚好散,这虽然是他应得的,但始终还是心有不甘。

他当然有千百种手段可以从各种渠道打探贺枢峤的消息。但他不想这样做,比起做个死缠烂打的厚脸皮前任,这点最后的体面对他们都好。更何况是周崇自己先萌生出放手的念头,他也确实是过错方。

于是他强打起精神把精力都投入在工作上,好借此消解自己的失意。在外人眼里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就连卢锦柏都说他完全不像是正在经历离婚危机的人,反而比以往更神采奕奕了。

这当然是假象。贺枢峤走后自己腆着脸搬回了楼上住,原因不过是想多体验一下贺枢峤生活过的气息。周崇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像法制频道里会出现的变态痴汉了,又绝望地想如果是贺枢峤要求的,即使是违法乱纪的事,可能自己也不会拒绝。

等到周末参加酒会时,他却意外碰到了贺枢峤。

说是酒会,实际也就是另一种应酬。周崇这厢还在和几个生意伙伴叙旧寒暄,推杯换盏间却看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贺枢峤本来就打眼,今天穿了套白色西装,越发衬得他身段高挑出众,即使一言不发的举杯站在人群中,也可以一眼认出。

但下一刻周崇又看到了站在贺枢峤身边的李崧,李崧比贺枢峤稍矮一点,身上是一套黑色西装,同样俊逸非凡,看上去和贺枢峤很登对。

周崇在内心苦笑,面上却不显,即使和贺枢峤偶然间对视,也很从容淡定的微笑点头示意,但贺枢峤却并没有理会他的示好,面无表情地撇过头去。周崇装得像个友好大度的前任,连亲友都骗了过去,但只有自己清楚内心翻腾的妒意,不过是在强撑着面子装镇定而已。

更何况对方是李崧,倒不是周崇对李松这个人有什么偏见。学生时代他追在贺枢峤后面,连同贺枢峤的朋友也混了个脸熟,和李崧也算半个朋友。李崧样貌家世都很好,人也和善,即便在周崇被贺枢峤教育着吃饭不要说话时,也会温柔地替周崇说话,“不会啊,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周崇对他的印象分很好,放在以前,就连自己也会以为这两人才是良配。但现在又不一样,知道了贺枢峤和李崧合作画展的消息后,周崇没忍住私下偷偷查了李崧,也因此意外知道了李崧早有女友的事。

而李崧却从没对外提过这事,只怕连贺枢峤都还蒙在鼓里。思及此处周崇越来越为贺枢峤不平了,贺枢峤哪样不是顶尖的,愿意垂青李崧都是李崧的福分,怎么能被这样对待。他本来就犹豫着要怎样把这件事委婉地告诉贺枢峤,但又因为怕对方以为这又是自己纠缠不放的下作手段,迟迟没有行动。今天亲眼见了贺枢峤和李崧在一起亲密的样子,又暗下决心要找个机会告知让贺枢峤不被哄骗。

卢锦柏也看到了这两人,于是悄悄撞了下周崇的肩膀,“他怎么来了?”

周崇知道卢锦柏的意思,贺枢峤并不喜欢这种应酬场合,婚后自己也尊重他的意愿。离婚协议书还没到对方手上,贺枢峤却在这种场合现身。周崇实话实说,“应该是为了画展的事。”

“你不是给他投了一大笔么?”卢锦柏还想问,却别周崇拿酒塞到他嘴里堵了回去。周崇的目光却一直在贺枢峤周围打转,他看上去好像兴致很高,被几位长辈灌酒也只是笑着接过,因为没什么经验,喝得也很实诚,脸上都已经发红了。

虽说美人微醺颇有一番韵味,但周崇却只担心贺枢峤的情况,从前和贺枢峤一起的时候,他总是推脱自己不会喝酒,现在猛地喝了不少,周崇担心他的身体受不住。看到贺枢峤坐下之后,便举着杯子也跟了过去。

贺枢峤看到他的到来也没什么反应,还在小口啜饮杯中的红酒。

“少喝一点,不用这么实诚。”周崇凑近了点低声说,又悄悄给他递了颗解酒糖。

贺枢峤却不理他,也不去接那颗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周崇看了很心疼,闷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对你身体不好。”

贺枢峤却瞥眼看他,语气温和地反问他,“所以呢?”

他有些心虚,因为并不知道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和贺枢峤说这种话,因此被噎得无法回应。周崇尴尬地沉默了一会,生硬地切换话题,“协议的事,已经让律师草拟好了,过几天就能发给你,你抽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