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已经不期待了么?”俊安慰似的握紧了鹰取霆的手。

“我以为是。可是,可是一想到他的身子那样颤抖,我就,就没办法……如果他无法变成一个普通的父亲,那么我也不稀罕当他儿子。”

口腔里还残留着鹰取霆给来的浓烈酒气,俊不知道此刻应该说些什么,说些什么才好,也许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

“……可我知道,他不可能成为一个普通的父亲,所以,我不要他了。”

从首都星飞速离开不久,他的电话就响了,似乎那边有什么急事要他赶快回去。他把电话留在飞船里,坐进了出逃舱,开启自动驾驶后设定了定时引爆装置,在他降落在纳美克星系的时候,陪伴了他十年的战机在宇宙中化成了一道最耀眼的光。那道光象征着他绝不向鹰取烈妥协的决心,他要向过去彻底说再见。

“飞船被我引爆了,他们再也追踪不到我了,别想再找到我。”说着,鹰取霆笑了起来。

☆、三十 阴谋

换上干净的衣服,顾不得处理身上那些不堪入目的伤口,天河就跟着洛文启天坐上了一起飞往首都星的飞船。贴身仆人算是一种恩赐么,天河用心的为洛文启天冲泡着红茶,因为身上的伤太痛,好几次他都将滚烫的水浇在了自己颤抖不已的手上。

天河不知道洛文启天为什么突然启程去首都星,也许是为了看看俊有没有回家又或者有什么其他的事?总之,他现在的身份是贴身仆人,主人走到哪他就要跟到哪。

跪在地上,恭敬的捧起红茶,奉到洛文启天跟前。

白虎舰里有不少高级军人随行保护洛文启天的安全,他们就像毫无生命的塑像一样站在各个角落,不会说话,也没有表情,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沉默的气氛异常压抑,天河捧着茶杯,努力的跪直身子,可被锥子样的针扎过的腰疼得他受不了,他以一种有些滑稽的姿势跪着,挺直背脊,却直不起腰。

手背被热水烫得红红的,天河只管举着杯子,低头等待洛文启天将茶水接过去。

似乎是嫌天河的跪姿不够完美,洛文启天一脚踹倒强撑着身子的天河,热茶洒了天河一身。

“重新泡一杯。”洛文启天捉弄性的对天河下命令。

“是。”

重新泡好了一杯新的,天河再次恭敬的将茶水举过了头顶。

这次似乎是嫌弃天河举着茶杯的手不住颤抖,洛文启天一巴掌搧翻茶杯,当空踹了天河一脚。

“再去泡一杯。”

天河端着第三杯茶水,不敢流露出一丝疲惫不堪的神色,步履不稳的往洛文启天身边走。刚走到距洛文启天三米开外的地方,天河就觉得身体涌起一阵异样。胸口突然疼得厉害,连吸气都困难。

咬牙往前走,他告诉自己不能倒在这里。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听到洛文启天的训斥,天河拖动沉重的双腿,吃力的往前迈步,每走一步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茶杯摔落在地上,天河脸色灰白的倒了下去。身子重重砸在满是碎瓷片的地上,他捂着胸口,痛得在地上抽搐。

洛文启天起先被这突然的景象惊了一下,随后他就平静淡漠了下来,估计是MTM引体实验的副反应发作了。

天河揪着胸口的衣服,双腿吃力的在地上蹬着,像是濒死的人在捯气儿一样。眼睛睁得大大的,布满了血丝,干涸的嘴巴在痛楚中形成一个O型,却没发出一点声音。在巨大的疼痛中不甘心的扭动着身体,似乎还想爬起来去给洛文启天继续泡茶。

心脏突然停止了跳动,天河的身子不再抽搐。

洛文启天从椅子上站起来,铁青着脸走到天河身边,见天河还睁着眼睛,洛文启天踢了他一脚。

没反应。

难道是副反应太厉害了?洛文启天有些费解。

“来人,给他做人工呼吸。”

命令一下,立刻有两名军人走过来,训练有素的拉直天河扭曲的身体,将他平放好,开始给他做心肺复苏。

大约过了几分钟,天河的心脏慢慢跳动了起来,两名军人像来时那样悄无声息的退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站好。

“你休息够了么?”

天河刚恢复意识,就听到了洛文启天苛责的声音。

胸口还是疼得要死,天河想不起来心跳停止后发生的事情,撑起身子却站不起来,所以只能勉强跪起来。

洛文启天从椅子上再次站了起来,天河努力的跪好,他知道爸爸走过来是准备教训他。

灯忽然熄灭,舱体一片黢黑,地板开始倾斜,白虎舰像是受到了强烈的冲击那样不住震荡。

在这种不明原因的危险中,天河首先想到的是洛文启天的安危。受过极好的训练,所以在黑暗中也能分辨方向和物体。也许是震荡给了他可以站起来的契机,在洛文启天不稳的身子即将撞上后方凸一角的仪器控制台时,天河飞快的抬脚飞身扑了过去,以一个极其漂亮的姿势将洛文启天抱在怀里转动了一个方向,待他清晰的听见由于自己身体撞击在仪器桌角上骨头发出的错位声时,熄灭的灯也亮了。

他松开手臂,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黑暗中,是此生第一次可以和洛文启天靠得那么近,虽然是极其短暂的接触,可他还是很高兴自己又保护了一次他最想保护的人,替爸爸挨下那记重击。可以抱一抱爸爸,哪怕是靠着用生命做赌注的方式,他也觉得满足。

可让他没想到是,洛文启天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捂着肋骨下方,洛文启天皱着眉痛苦的摇晃着身子。天河顾不上自己被撞得错位的骨头,惊恐万分的看着痛苦中的洛文启天,结结巴巴的问道:“家主大人,您,您怎么了?”

顾不上自己有没有资格,天河撑着身子扶住洛文启天,这才看见洛文启天指间溢出了鲜血。

“家,家主大人。”天河张开双臂抱住倒下的洛文启天,惊讶的发现司令舱内所有的站岗军人都已经死了。慌张的捂着洛文启天血流不止的伤口,天河拼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强迫自己仔细观察着周遭的情况。

“是你做的吧……”洛文启天睁开眼睛,笃定的问紧紧抱着自己的天河。黑暗中他被人刺了一刀,毋庸置疑,当时只有天河有机会这么做,而且黑暗中天河曾抱着他转动了一下,就是那个时候,他被人刺了一刀。

突然断电,仓板又不住摇晃,看起来像是一场谋划好的刺杀阴谋,军人都死了,不知道司令舱外面的情况是什么样了。天河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怎么脱险上,突然答非所问的说:“求您别说话了,您流了好多血,再说话血流得会更多,求您别说话……”

见洛文启天的眉头痛楚的拧成一团,痛晕了过去,天河急得嘴唇发灰。原来极限是可以突破的,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体力,将洛文启天抱起来,晃着身子往司令舱舱门的方向走。他要带洛文启天去医务舱疗伤,仅仅是粗略的止血是不够的,不管外面有什么危险,首要之急都是为洛文启天治伤,他要愿意献出自己的一切来保护爸爸。

医生在房间里正为鹰取烈诊治,倾城跪在房外,低着头,一动不动。他害怕,害怕爸爸会有什么事,当他抱着昏迷不醒的鹰取烈从书房跑出来时,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慌,急得身子和双腿都不听使唤。

他知道现在除了医生护士还有浅间少爷在房间里。浅间是鹰取烈的外甥,是鹰取烈死去的妹妹的儿子。倾城攥紧拳头跪着,他恨自己没办法进去,没办法守在爸爸身前。

房门被打开,医生走出来。

“戈多先生,大帝他怎么样了?”倾城顾不得所谓的礼法,开口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