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漫不经心,甚至觉得这个问题好笑,“你说呢?”

安鹤不是小孩子,被安翡三个字堵住喉咙,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去形容安翡的“男朋友”。

他是不是应该在这件事上做出实质性的让步?

可是让步了又能怎样呢,她是姐姐,与自己有着同父同母的血缘。

血缘,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安鹤几乎立时定住脚步,安翡没注意到,往前走了几十米,听不见身后的脚步声,她回过身,男孩站在远处。

她不说话,歪着脑袋与他对视,安鹤慢慢走上前,靠近了,在安翡转身迈步前一把拉住她。

“姐,你为什么找了那个男生?”

安翡笑了,她知道安鹤一定会问这个问题,为什么?还能有什么,无非是长得帅喽,我就是喜欢好看的,看着就赏心悦目,一天的好心情。

她不管安鹤走不走,拍拍头发,马路边行走,偶尔会跳起来抓树上的绿叶,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

“你觉得他帅吗,可是我并不这么觉得啊,姐,情人眼里出西施呢。”

安翡抓着书包带子,很好奇他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这句俗语。

她微微低头,青春期女孩发育更快,她很高兴与自己的身高可以压过他,好像只有身高,可以凸显她作为姐姐的气势。

安鹤直视她双眼,安翡有戏谑嘲讽。

他随即一笑,玩笑她,“姐,你不怕被爸妈知道?肯定要骂你了。”

“骂就骂吧,”路过垃圾桶,她问安鹤,“棒棒糖这根棍,算可回收垃圾吗?”

他点头,“算吧。”

安翡后退几步,摆好了姿势,胳膊抬起,朝着垃圾桶用力,小小的塑料棍没什么重量,打在垃圾桶边沿上,掉下来了。

她并不失望,抓起,再往里扔,来来回回一共四次,终于成功,安鹤目睹她的成果,姐你好厉害。

当然啦,她蹦跳着在路边行走,宽大的梧桐叶在她手中很转圈,安翡是惬意的,自由的,无可捆锁的,她生来就不属于任何一个男人,她只属于她自己。

在安鹤眼中,她也是一个足够自私的姐姐,因为她只爱想爱的人,而非这个已经成为她“奴隶”的弟弟。

0004 欲望

安翡骑着自行车,向他而来,长发在身后高高扬起,如同飞扬的黑纱,她停下自行车,摘下圆圆的遮阳帽甩在他身上,随后提着一袋子水果和零食。

太重了,她转身,眼神飘一飘,安鹤就会乖乖的靠近,接过她的所有重量。

安翡越来越不喜欢他的靠近了,好像他只要一靠近,整个人的阴影便会喷薄而出,一寸寸侵袭她的肌肤,甚至渗入毛孔。

安翡看着地上的影子,他甚至连影子都比自己长的多,她不愿抬头再去面对安鹤比自己多出来的那一颗脑袋。

“姐?”

安翡转身,飞扬的发梢扫过他,她好像带着怒气一样,气呼呼的往楼上走,安鹤跟在她身后,一步能迈三层楼梯。

她在家门口站住,身上翻找钥匙,找不到,敲门家里也没人开。

“你拿钥匙了?”

他摇头,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四只眼睛在空气中转悠。

楼道偶尔会有人经过,站在门口成为路人甲的欣赏对象,这件事一点也不舒服,安翡一手扯过他握着的遮阳帽,快速下了楼梯。

他也跟着下去,“姐,你去哪?”

“出去逛逛!”

安鹤脚步在楼梯上顿住,眼见安翡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视线里,她又要走了,这个假期就没见她消停过。

他跟着下了楼,安翡倚着墙,衣角颤动,“你下来干嘛?”

她去买了冰淇淋,走到家门口,安鹤坐在门口小区的石头上,几个老太太将他围起来,问这问那。

站在远处,安翡没有注意到,手中的冰淇淋已经化了不少,浓稠的粉色液体顺着她的手腕滴落在胸前,洇出几块深色的点。

不愿意成为老太太的采访对象,安翡原地徘徊着,安鹤看见她,喊一声“姐”。

到底是什么时候,她似乎在他面前不再扮演姐姐的身份了,两个人仍然是家人,仍然有血缘,但也仅仅是血脉相连。

他从口袋里抽出几张纸巾,正欲擦去她手上融化的冰淇淋,半空犹豫着,手停住了。

“姐,你擦擦,蹭到衣服上了。”

安翡接过来,衣前湿漉漉,冰淇淋滴在手上,触感冰凉黏腻,安翡定睛看了一会,伸手擦去。

剩下的湿润很快干涸,手背发粘,她找了个小亭子坐下,安鹤跟在她身后,也坐下,她不说话,他也不出声。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安鹤一愣,内心深处挂着明晃晃的无地自容,他听话吗?他从不认为这个词语可以出现在自己身上。

看他没回话,安翡不问了,这样的问题,谁也不会回答,搞不好,还要扯出新的事端来。

哦,事端,安翡快速将剩下的冰淇淋吃完,前几天她刚跟安鹤吵了一架,原因简单,他已经不记得这是她换的第几个男人了。

父母管不住她,安鹤说,你迟早会被那些男人骗。

吵架她完全吵的过他,但是讲理不行,安鹤在这个家里,喜欢用最理智的方式去解决问题,他一遍遍的跟她分析这个男人的缺点。

最后,他说,姐,我怀疑你是不是被那个男人冲昏头脑了,我从来不觉得你傻,但是我现在觉得你真的很傻,你到底在追求什么,爱情,还是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