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翡笑,“他在后面呢,马上就回来。”
直到半个冰淇淋下了肚,安鹤才明白,她刚才那句“慢慢吃”是什么意思。
抹茶略带些苦味,但也不至于苦到让他想趴在地上想吐,嘴里好像嚼了槐树枝子,扎的他喉咙发酸,安鹤定睛观察冰淇淋,中间有一块深绿色,被外层的浅绿抹茶包裹着,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安翡靠着母亲,远远的朝他眨眼抬眉。
安鹤张口咬下所有,咬着舌头,咽下奶油,两眼微微发红。
母亲见他脸色不好,指着他眼睛,“你眼睛怎么了,怎么还是红的,进沙子了?”
“没有。”
他在安翡身旁坐下,对方扭着脑袋不断与母亲说话,安鹤敲她后背,“姐,我是不是很好玩?”
安翡装傻,“啊?什么很好玩?”
她愿意玩,安鹤也愿意陪她,坐在她身旁,两手在她肩膀上揉揉敲敲已经是十几年的习惯了,小时候两个人在一张桌子上写作业,安翡累了,后背贴上椅子靠背,这个时候安鹤就要主动放下笔,把手放在她肩膀上。
他语气带着笑,母亲听不见,“姐,苦精冰淇淋,其实不算很苦。”
“啊?真的啊?”
安鹤见她猛地转身,脸上带着惊讶,没有任何反应,从她肩膀上抽回一只手,“真的,不信你去试试。”
他望着她的脸,平直的嘴角逐渐上扬,安翡抓起沙子就往他身上扬。
“安鹤!”
他一下没躲,眯着眼,沙子在他脸前织成朦胧的浅黄色纱网,安鹤手指握紧椅子扶手,任由沙子在自己身上撒野。
“你真无聊,我要去跟妈睡觉。”
母亲回了房间,她上了年纪后,越来越不能熬夜,天刚黑就必须睡觉,早晨醒的全家最早。
安鹤一把拉住她的手,安翡指尖划过冰凉的金属,而后发现不是金属,是浴室的瓷砖。
他倚在瓷砖上,手掌在她身后摩挲。
“姐,你多陪陪我吧,我也难得解放一次。”
安翡不知他什么意思,扯开他覆在腰上的手掌,“你先松开。”
他很犟,安翡以为他会反抗,没想到轻轻一拨,他的手就落下,而后再次覆上来,掌心热度明显。
“安鹤,你松开,我是你姐,你对我做出这种动作,合适吗?”
他笑了,他喜欢安翡严肃起来的样子,用姐姐的身份压他,这些年可不大好用了。
眼前黑影偏斜,逐渐遮挡她的视线,安鹤胸口朝她低下来,两手圈住她的腰身,一把将人揽在怀里。
“安鹤!”
她着急,手臂被他的摁得死死的,动弹不得,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偏偏摁在她手肘上,叫她小臂也抬不起来。
怀里的人浑身硬邦邦,安鹤对她低声耳语,“我就抱抱就好,不做其他。”
安翡略微放松下来,抬眼,望见他的脖颈,颈侧似乎还有火热的跃动,安翡不明白,到底是自己病了,还是安鹤病了。
他久久不肯松手,安翡与他靠近的过程里,即便在浴室这样封闭,温和,甚至催生情欲的地方,他手臂依旧停留在她背后,不做任何动作。
我病了安翡想,病的人是我。
他听清了她的叹息,一口气里,像是要抛弃什么,安鹤逐渐的心慌,力度大了些,她胳膊感到隐隐的痛意。
“姐,我也解放了,成年了。”
安翡点头,嗯,我知道。
温暖的橘黄色光线打在二人身上,安鹤抬头,原来姐姐这么瘦,小小的身子,他不需要两只胳膊,只需一只手臂,就能轻松将人禁锢到自己的领地。
她感到肩颈温热,偏头,脸颊蹭过一篇柔软,安鹤趴在她肩膀上,呼吸片片。
与其他人不同,安鹤相较于其他男生,更偏向于温和纯良,安翡认为,他从小到大受欺负也算正常,这世上本就是坏蛋才行得通。
现今他是那个坏蛋,安翡感受到,环着自己的力量正在减小,缩着肩膀,试着挣脱他。
“安鹤,我是你姐姐,我们别犯错。”
他笑,仍旧埋在她的颈间,一瞬间的呼吸重了些,“你觉得这是错吗?”
不等安翡出声,他一只手推开浴室的门,摁下门口的开关,浴室一霎黑暗。
她睁大眼睛,两手急切的推搡他的胸前,所有的挣扎,言语,与黑暗相融,被墨汁涂写。
流着相同的血,安鹤感知里除了兴奋,还有一点点恐惧,眼前是他的姐姐,亲姐姐,他此刻的行为,是将姐姐当做亟待蹂躏的女子。
唇齿间终于获得一丝缝隙,安翡叫他的名字,随后的声音被他揉成碎片,散在空气里。
犯错了,安翡想,他在犯错,原来错误离自己从来不远。
安鹤到底是一个什么人,胆小的,温和的,无害的,都是错的,都是他表演出来,迷惑众人的。
“你放开……”
他笑,黑暗里的笑声,她的拒绝,更像是情动信号。
“安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