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近时他没有发现,好像在想事情。
纪南一看见他身上有一块块发硬的瘢痕,他也是淋雨了的,不过男人体温高,应该是回来的路上捂干了。
“周总。”纪南一开口。
周弋楠回头,碎发耷在他额上,他解了领口两粒扣子,就那么随意地袒露着却很有型。
他眼底带着情绪,但没说话。视线落在纪南一胸口,落在那只谨慎的手上。
她手指细,没什么肉,透过指缝能看见些风光。
周弋楠把视线移到纪南一脸上,她两颊晕着浅浅的红,或许是洗澡水太热,也可能是衣服让她不自在。
纪南一欲盖弥彰的样子对周弋楠来说就像勾引。他不动声色滚了滚喉结,又把视线移向别处,“怎么了。”
“能不能借件外套给我,这条裙子不太合身。”
“你等一下。”
周弋楠起身,从沙发另一边绕出去。经过纪南一身边时,目光无意瞥到她的裙摆。
这裙子本来就是及膝的款式,在纪南一身上更短一些,在膝盖以上,露出完整的小腿。
纪南一健了两年身,又经常游泳,腿部肌肉线条紧致流畅。站在那纤细匀称,但又不是靠营养不良饿出来的皮包骨。
他的目光在那停留了片刻,没与纪南一对视,自顾自对她说,“你长高了。”
脚上步子没停,去了主卧的衣帽间。
纪南一站在原地,抬了点音量朝主卧的方向答,
“一点点吧,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以前不穿鞋的身高是135,现在净身高150。可能因为晒太阳补钙吧,她在斯里兰卡干了三年多苦力,个子还长了几厘米。
周弋楠拿出一件衬衫递给纪南一,嘴角扯出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他当然知道,因为这就是按照纪南一身材挑的,只不过是四年前的纪南一。
裙子还没送出去,就被纪南一分手了,周弋楠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裙子留到现在,没想到四年后还是穿到了她身上。
衬衫是丝绸质地,滑滑凉凉的,穿上也不会热。
纪南一把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粒,但周弋楠的衣服比她大好几码,就算扣到顶,领口依旧不贴合,松松地像个项圈套在纪南一脖子上。
衬衫也长,纪南一就把下摆在腰间打了个结。
她低头时看见周弋楠的手背,血渍已经干了,结了发黑的痂块。
“要帮你处理下吗?”
纪南一指了指浴室,“我包里还有药。”
周弋楠低头,动了动手指,伤口处有明显的拉扯。
他又抬眼看纪南一,点了下头。
外面风雨很大,但房子隔音很好,听不见风是否在呼啸,但能看见雨点像豆子一样砸在落地窗上。
屋里很安静。
纪南一与周弋楠相邻而坐,周弋楠的右手搭在膝盖上,纪南一在他右边,翻包里的药。
偌大的客厅时不时有塑料袋的碎声盘旋。
纪南一取出碘酒拧开,将盖子朝上放在茶几上,往里倒了半盖液体。又抽出两根棉签,对折得更短一些,并在一起往盖子里沾。
纪南一探着身子为周弋楠擦药,刚洗完的头发干爽蓬松,顺着肩膀坠下来,挡住了视线。
她就用手当梳子,带着头发往另一侧梳,浓密的发片在头顶支起饱满的弧度。她不爱染发,发质乌黑,被落地灯照着就泛起了光泽。
纪南一轻轻往伤口上沾药水,边沾边吹。棉球碰到凝固的血块时,她也能感受到壳状的剐蹭。
周弋楠始终保持着手臂下垂的姿势,长指因为末端充血开始有点泛红,皮下血管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
他卷着衬衫袖子,凸起的青筋沿着手背往上,绕进结实的小臂。
纪南一注意到他腕上的表。
做珠宝这行,服务的都是精英阶层,对奢牌腕表都有了解。她认得这块,蓝宝石镜面鸵鸟皮表带,总价六位数。还不是想买就能买,要预约,要排队,尽管如此,真正能拿到名额的也只有VVIP。
周弋楠一直都喜欢戴表,这个纪南一知道。
年轻的时候他总戴一些潮牌,运动手表或者手环。各大数码品牌只要有新品发布,他绝对是第一波下单的人。
纪南一记得他有块黑色方形边框的运动手表,她对这块的印象很深。
那次也是台风天,她和周弋楠刚确认关系不久,还是最不害臊的热恋期。
周弋楠爸妈在国外度假,被台风拦住,就只能改签,留他一个人在家过生日。
纪南一哪里舍得,冒着风雨拎着蛋糕去陪他。
刚进门就被周弋楠搂到怀里,嗔怪地责备她,“不知轻重,台风天还往外跑。”
虽说是责备,但纪南一没听出一点怪她的语气,反倒是心疼或者欣喜更多。
纪南一是外冷内热的性格,不常与人深交。在关系一般的人看来就是高冷内向,在熟悉的人面前话会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