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对抗,并不会很麻烦,但是很可爱。

就是可爱。

或许是这次沈霜见疏离的前提太过儿戏,沈斯闲非但没有当真,甚至还理所当然的认为沈霜见又在和他闹脾气了。

就像正常家庭里会打闹嬉戏的亲人,吵了架就变成锯嘴葫芦,开始不理对方。

沈斯闲最开始并没有太当真,他总觉得,沈霜见气一会就好了,气一会就忘了。

毕竟在他关于“平常”的浅薄认知里,他不认为人会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浪费自己的心情和时间去生气。

可事实上是,他不出一天就被打败了。

原来沈霜见真的可以。

他真的会因为别人轻描淡写一句话,或者是做了一些让他察觉到的小事,就记住很久都不会忘。

于是沈斯闲突然又了解了沈霜见一点,虽然不多,但他仍在摸索。

就像在外巡视领地主宰生杀的狮子不懂误入禁区的蝴蝶在想什么。

他只好放软了姿态率先向沈霜见垂首低头,一顿饭从两碗的标准缩减到一碗半,又从一碗半减少到一碗,最后甚至连宵夜都取消了。

而或许是察觉到了狮子释放的友好信号,被强硬飓风撕毁翅膀的蝴蝶也开始修补自己漂亮的蝶翼。

然后沈霜见的态度,就又没那么冷淡疏离了。

回京城的那天,谢惊回蹭了沈家的私人航线,和两人一起乘飞机回去,但很可惜的是,谢惊回失去了沈霜见旁边的位置。

沈斯闲没见过沈霜见恐飞的样子,也没有像谢惊回一样,因为完全陌生而去仔细摸索。

沈霜见脸色苍白抓住他手的时候,沈斯闲差点截停飞机,叫人紧急迫降再飞回去。

但幸好,沈霜见只是有些受不了气压和晕眩,可身体上却没有出什么岔子。

谢惊回坐在右边靠窗的位置,在确认沈霜见身体的安全后,便静默的开始看着这两个人。

沈斯闲果然太废物了,谢惊回有些讥讽的想。

他好像根本不懂的如何顺着沈霜见的节奏来,反而全凭自己的心思来。

比如沈霜见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他会喜欢攥着能抓住的东西,缩在角落蜷缩起来。

可沈斯闲却偏偏要把他从角落扒拉出来,让沈霜见靠在中间宽大的置物台。

还有沈霜见不舒服的时候会想要睡觉,而且睡的很浅,旁人只要在他身边发出一点声响,或是轻轻碰他,就很容易会惊醒他。

可沈斯闲却从不会顾忌这些,他想让沈霜见吃东西的时候就会吵醒他,不会犹豫沈霜见会不会生气。

他想碰沈霜见的时候,就会姿态十分自然的伸手,如果沈霜见蹙眉,他会毫不犹豫的按上去,替他抚平。

于是习惯了做任何事之前,都会事先预想到沈霜见反应的谢惊回突然有些自得。

就像是在了解沈霜见这件事上,他比沈斯闲更优秀,比他身边所有人都是。

可是双眼看了太久甚至都开始隐隐泛起酸涩的时候,谢惊回却突然垂眸收回了目光。

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原来不是沈斯闲想的太少,而是他想的太多。

沈斯闲能做的事他却不能做,同样的,沈斯闲敢做的,他却不敢。

.

飞机落地,沈霜见养了好多天才养出来的好状态眨眼就去了一半,甚至到家又休息了一晚,才开始好转。

他们不在的这些日子,沈公馆似乎把某一些地方重新翻修了,具体有哪些沈霜见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往日冰冷缺少烟火气的沈公馆似乎暖和了不少。

物理意义上的,因为沈霜见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再因为手冷脚冷醒来了。

手机突然弹窗,提醒沈霜见有新消息进来的时候,沈霜见正听着俞声推给他的奇葩小说。

虽然很无厘头,但对沈霜见来说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手指点进消息栏就自动跳转了界面。

兄长:【下楼。】

兄长:【看见了要回消息,不要装没看见。】

……

于是沈霜见就下楼了,穿着宽松的薄绒睡衣,还没到楼下,就先看见了大厅站了一排,穿着板正工作服的陌生人。

“过来,让设计师给你量体。”沈斯闲的手里还拿着工作的平板,一身银灰色的西装剪裁得体,衬得他愈发斯文冷峻。

沈霜见有些疑惑的微微歪头,而沈斯闲见此则是轻笑一声,随后解释道:“晚上有个宴会,我带你一起去。”

沈斯闲推了推鼻梁中间的银丝镜框。

“不过临时给你设计衣服应该来不及了,先挑几套身形接近的,等这次量完做好,送来下次再穿。”

带沈霜见出席像慈善晚宴这种名利场的事,若是搁在以前,沈斯闲可能会认为自己疯了。

可是现在,沈斯闲其实没想太多,甚至和所谓的承不承认都没有任何关系。

他只是在想,沈霜见闷在家里就不爱说话,要带他出去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