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三姐”林四仰着头看着他:“是大周百山郡郡主。”他以前不说是不合适,真的,没瞒着四哥的意思。

林四闻言看老五一眼:“你要不要试试你府上的茶?”醒神。

“我没有骗你,这次商线全断,我不担心,是因为生意只要我想做,就能联系上,丐溪楼掌柜的福叔是看着我长大的,背后大大东家就是咱们三姐,六王爷不管怎么谈都在三姐的掌控中,六王爷若是为了敲打你,与三姐谈的时候必然带上你,你不可能不记得三姐的样子了,你见一面就能分辨真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骗你。”

林四看着老五。

老五肯定地点点头:“当时没第一时间说,是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将哥带走,哥又是死契,要顾及的方面很多,而且,一开始收到你消息的时候,三姐是要亲自过来的,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三姐那边总是出事,后来三姐到了百山郡,百山郡穷成那个样子,三姐就是过来,也改变不了什么问题,但现在不一样了,三姐手里有六王爷要的东西,也有与六王爷谈判的筹码,我们没有危险了。”

林四依旧这么看着老五。

林五淡看着四哥没有任何回应的样子,心里越发焦急:“哥,我不是有意瞒你的,真的不是,一开始不说,是说了也没用,后来……后来就不知道怎么跟哥提了,哥,你不高兴了……”

林四是觉得老五荒诞。

百山郡郡主和丐溪楼大掌柜,他怀疑老五明白其中的意思吗?

那已经超出了商人的范畴,百山郡现在的规模,就是逐鹿天下都有可能,他三姐……

他三姐是比别人聪明,可也是他三姐,怎么可能做到逐鹿天下的地步。

林四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老五的空口无凭,可看着老五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让他更是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三姐……”

思虑再三,他似乎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林五淡松口气,还好四哥没有甩袖就走:“嗯,三姐一直在找你,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打探你的消息,从来没有放弃过,如果不是三姐,我根本找不到你。”

“你是说,你来炎国后,我们的那次见面,不是意外……”

“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是挖了十年前五川郡半郡牙行的消息,才探听到的一点蛛丝马迹。”

林四突然不知道该是什么感觉,肩后到臀尾的烙印都在隐隐发烫。

没什么用处,小地方出来,甚至在大周没卖上价钱的他,一直以来都有家人找他。

在他暗无天日,以为生死如纸的跟人抢食的那些年,有人不惜代价,始终记得找他……

林四突然转过头。

林五淡立即着急:“哥,你生气了!我不是要看你着急!”

一滴泪滚烫地落在林五淡手臂上。

林五淡突然不说话了,他收回手,静静地坐着。

家中所有人的悲苦,他都没切身体会过,他小的时候,只是家里吃不上粮食,衣服都打着补丁,姐姐、哥哥一个个离他而去。

等他懂事时,三姐已经‘起’家。

体会不到大姐卖人为妾的心伤,看不懂二姐当年用尽手段也要嫁给一个账房的心机,更不懂母亲脸上的伤疤,佝偻下去的腰。

甚至现在也未必懂,母亲嫁给父亲后的认命和逆来顺受。

四哥的苦难,为了活着受过的伤,他都没有……

他空得了家里所有人的好,还没有将四哥弄回去,最后还要三姐出面。

林五淡觉得自己挺没用,很多时候,他都羞于说自己是林之念的弟弟。

他觉得自己丢人。

林四再转回头时,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他三姐是百山郡郡主……心里一时间骄傲又自满。

这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这样的三姐姐还一直没有停止找他,但:“皇家不喜欢三姐,三姐夫针对三姐?”

“你叫谁三姐夫呢,咱三姐夫早死了!”林五淡立即应激,可能同为男人,他十分不喜陆辑尘。

445他,林五见

林五淡说完,也察觉出自己出口太快,可,这是事实:“三姐成婚不到一年,三姐夫上山打猎出了意外,就不在了。”

林四看着他,下意识地点点头。随着百山郡崛起,尤其树海岛归顺百山郡后,百山郡主林之念的消息就源源不断出现在六王爷的书案。

坊间更是多了不少她的传闻。

但六王爷书案上的消息不是他在查,他知道得并不详细,更不可能将百山郡主联想到三丫姐身上。

所以他知道的仅限传得最多的,她为大周皇上生了两个孩子,却无法得到大周皇室认可,被发往偏远之地安置。

如果是平日,他并不关心拥有火器的一郡之主的私事,他更侧重于,拥有树海岛的百山郡主手里握着多少权利。

只是当郡主作为姐姐,他下意识不满大周皇室对三姐的排挤,凭什么将三姐和孩子赶到荒凉之地,人飞黄腾达后就不认糟糠之妻了吗?才下意识问出口。

可刚刚看老五的神色,大周新任皇帝应该对三姐很不好,否则老五不会这么大反应:“三姐的夫君死这么早吗?”林四若有所思,不满爬上眉宇。

林五淡想想,没来由的伤感:“死得确实挺早,三姐做什么好似都比别人坎坷一些。”

林四想起三姐一贯的脾气,还有些不服输,可再怎么样,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是孩子,十几岁的三姐在夫君死后,又另嫁定被人百般挑剔,她又怎么受得了:“所以,三姐改嫁后……过得不容易?”

林五淡闻言诧异地看四哥一眼,想到他并不知情,可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三姐没有改嫁,是陆家小叔子兼祧两房,我不喜欢他也是因为这个,三姐辛辛苦苦把他带大,但凡他知道一点感恩,都不应该做出这等事来。你知道吗?他兼祧的时候,都考了功名做到县令了,青年才俊、人人争抢,而咱姐在扩充商行,这样的情形下,但凡他有心,是不是应该娶位高门嫡女,给姐的商行添份助力,这才叫一家人,劲往一处使。就像大姐当年毫不犹豫地与人做妾,就像你,说卖自己就卖自己。可他呢,理直气壮地带着他那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恶、馋、泼的娘,兼祧了,等于什么都不做,继续趴在姐身边吸血,顺便让姐替他管那泼妇娘,而且他娘觉得小儿子吃了亏,尾巴更是翘上天,理直气壮吃咱姐喝咱姐。我都想不出来,陆辑尘怎么好意思的,真是文人心思深、文人心思恶,反正如果是我,我做不出来。我这些年看着三姐辛辛苦苦与人周旋,都恨不得给布行大当家的女儿当牛做马。最重要的是姐又不是嫁不出去,用他这样报恩?!”

林四从未听过如此不要脸的男人:“你就这么看着他得逞!?”欺负他三姐好说话!

林五淡怂了:“三姐的事……我也插不上手啊,何况又不是怎么样了,只是三姐房里养了个男人罢了,不是他也会是别人,随便了,我说这些是说,他不是什么三姐夫,别乱叫。”反正他们这些人都这么觉得。

至少林五淡认为,当年陆辑尘如果高娶了,他叫他一声‘二爷’和现在叫他一声‘二爷’感情是不一样,至少前面带着真的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