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生气,似乎还很难过,她转过脸来,双眼红彤彤,鼻子也红彤彤,一脸的眼泪水,哭得十分狼狈。

我愣在当场:“怎么在哭?谁欺负你了?”

可看着样子明明是她在欺负别人,又或者她还不知道诏书已经改了?

“青霭,别哭了,今天有好消息。”我把东西放在桌上,瀚王那助手自觉地退了出去。

“你不用嫁给瀚王了,”我按着她抽|动的肩让她坐下,略带炫耀道,“哥去找了瀚王,说服他撤了婚事,今早下了诏书,但是新的诏书,没有把你和董婵指给他,张闻亲口告诉我的。”

怎么样,哥还是有些本事的吧?

“哥你不知道吗?”

青霭却不为所动,眼神越发痛苦,“诏书上说,要把你嫁给瀚王……”

嗯?我刚才好像出现幻听了。

我:“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青霭看着我,一副了然的神情,眼泪滑下:“他把你指给瀚王……却没差人告诉你一声,你是男子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我静静坐了一会儿,直到手里的鸡腿发凉,凉得我掌心一冷,酒意消散许多,脑子清醒过来,清晰地记起刚才青霭说的那句话。

她说我要嫁给瀚王了。

是诏书上这么说的。

诏书是董君白下的。

第17章 把他给我扔出去

漠国护卫们走了,我坐在门前台阶上,院里堆满了装聘礼的木箱子,比我进来时看到的更多了一倍。

原来他们不是来把聘礼抬回去的,他们只是把箱子挪了挪,给新抬来的聘礼腾地方。

青霭脸上泪还没干,正弯着腰试图把一口箱子搬出去,然而她并搬不动。小黄毛在箱子中间蹿来蹿去,似乎觉得挺好玩的,去咬箱子上的大红绸布,被青霭哭着骂跑了。

“别搬了,这么沉。”我起身,从青霭身边走过。

“哥你去哪儿?”青霭问。

我跨出门去:“进宫去一趟,你在家待着。”

今日的宫门倒是进的顺畅。

进东明殿的时候,也没人让我卸刀,两个守门的锦衣校尉低着头,一声没吭放我进去。

“枫儿。”董君白在殿里,坐在堆满奏折的书案后面的龙椅上,平静道,“我知你会来,正等你。”

我静了一静,心里滋味说不大清楚,只觉得双眼发热,问:“那你知我会难过吗?”

董君白注视我:“这世上,我最不想看到难过的人就是你。”

我:“还是你根本……不喜欢我……是啊,我既不是王孙少爷,也非名门公子,不过是一个只知打打杀杀的武夫……”

“可你就算不喜欢我,是不是也不能这么对我……”我低声道,“哪怕看在你我相识多年的份上。”

“枫儿,你不要这样……”董君白站了起来,从书案后绕出,靠近我,“你别哭,是我的错,是朕无用……”

他伸手要抱我,我躲开了。

“枫儿,你听我与你解释。”他又要来抓我手。

我一脚踩在旁边金丝楠木柱子上,飞身上了殿里横梁上坐着,低头看着他。

董君白站在下面仰视我,双眼红了,道:“枫儿,你不肯听哥哥解释吗?”

我沉默,心里只想,我就在这上面坐着,又不是耳朵聋了听不见他的解释。

董君白等了片刻,见我不说话,双眼红了,激动道:“你是我心尖儿上的人!若非不得已,哪个男人会将自己意中人拱手让人?那杀千刀的瀚王!今日天还没亮就进宫来,先是说撤回和婵儿的婚事,又说他先前没说清楚,中京城第一美人,其实说的是你兄妹二人并列,他说他弄错了,要娶的是你,不是青霭,让我改诏书……”

“若是不改,他便启程回漠国了。”董君白道,“眼下边境战事暂歇,全因瀚王进京,他在中京城多留一天,边境百姓就能多过一天太平日子,大魏也能多一天的时间准备粮草……”

我:“我不喜欢他,我可以不和我喜欢的人成亲,但我不想和不喜欢的人成亲。”

董君白神色痛苦:“枫儿……”

我不想再多听,往上一个纵跃,冲破了东明殿的顶,瓦片四飞,底下传来董君白一声惨叫,我脚下一滞,听见四周侍卫冲进殿里喊护驾,又听董君白说“朕无碍,是卢青枫,不要追他”。

我从屋顶滑出殿外,出宫径直去了瀚王府,从侧门外墙翻进去,进去后发现根本多此一举,里面撞见我的漠国护卫皆不敢拦我,我一路到了饭厅,里头飘出饭菜香气,大概是瀚王在用早饭。

然而一进去,饭桌并没有坐着有人,桌上两碟包子一大碗粥,粥少了一半。

“你们家王爷人呢?”我问。

边上站着的护卫摇头:“不知道。”

我过去桌边伸手一摸,筷子尖儿还沾着少许余温,片刻之前,人还在这儿。环视四周,忽然余光注意到窗外一个格外高的人影闪过。

漠国护卫个个都高,但这么高的只有瀚王一个。

我追了出去,没见人影,要追,几个护卫却有意无意拦我。

我将刀出鞘一半,护卫们又纷纷退至两边让开了路。

瀚王溜得很快,但不如我的轻功快,我腾空一翻,从他头顶掠过,落在他身前,拔刀指向他:“瀚王这是什么意思?”

“卢大人这是什么意思?”瀚王眼睛并不看我,直着腰板,“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何况本王是来和亲的……卢大人来之前没和大魏皇帝说一声?他准你这样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