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林青黛换种方式对谢渐鸿说了一遍。

谢渐鸿抿唇,情绪低落。

女人说起学习时,眼睛是泛着光的,这是被耽误了,他莫名替她委屈。

谢渐鸿心里堵着一团火,不知道往哪里发。

出门看见了终于露面的庄胜,没忍住冷哼一声。

庄胜正想找人打探消息呢,家都没回,看见谢渐鸿直接扑过去,“渐鸿啊,听说你嫂子要当厂长?这不是闹吗,她一个没文化、啥都不懂的妇女,哪能担这么大的责任,你得说说她,这样不行!”

谢渐鸿眼眸微眯,“庄叔,那你说该咋办?”

庄胜没注意谢渐鸿的情绪,或者说他对自己的想法十分坚定,“不如让她跟着我学习一段时间?没文化可能复杂点,不过三五年,我肯定能把人教出来,那时候她当厂长肯定没问题,现在就别胡闹了,厂长的职位不是闹着玩的。”

谢渐鸿本来很尊重这个老团长的,而如今,庄胜越说,谢渐鸿脸色越黑,嗓音跟着发冷,“不劳庄叔费心了,我嫂子不会去鞋垫厂的。”

庄胜:“唉,渐鸿啊,前几天的事我听说了,鞋垫厂有几个人爱嚼舌根,我出门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的批评了她们,以后她们不会再犯了,这事是我不对,以前没约束好她们。当然,我知道你嫂子肯定对鞋垫厂有怨念,我肯定得考虑,不然这样吧,我牺牲点,反正鞋垫厂的职位我已经卸任了,不如以后我去成衣厂帮忙,撑撑场子,顺便教教青黛,等过几年,我再把厂长的位置还给青黛,她应该也能出师了。”

谢渐鸿不懂,谢渐鸿大为震惊。

这话听着倒是挺美好的,特别有责任心,是老一辈深切的关爱。

但是,他还是头一次听说,上赶子给皇帝当老师,把皇帝踹成太子的,他大开眼界。

他现在有些怀疑,庄胜是不是离开军营太久了,生病了,脑子糊涂了,不然怎么能说出这种鬼话?

毕竟是老团长,谢渐鸿不能直言针锋相对,他紧抿着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庄胜以为谢渐鸿在考虑这事,把话听进去了,他越战越勇,“这女人啊,没经历过大事,出门不仅容易吃亏,还容易上杆子把好处送给旁人,厂子可是集体的利益,一分一毫都不能让渡,你说对吧?”

谢渐鸿着实忍无可忍,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林青黛软软糯糯的声音传过来,“哎呀,前任庄团长,难道前面几年没有妇女能顶半边天的说法吗?是这样吗?看来前任庄团长真是把赤诚之心都留在鞋垫厂了,对外界的事是真不在意啊,难得难得,前任庄团长,不,前任庄厂长,我受教了,不过我觉得你的本事我学不来,我这人啊,最喜欢看热闹了,可不想自己当热闹。”

什么叫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讽刺的话,谢渐鸿算是见到了,并且对林青黛刮目相看。

这是庄胜第二次与林青黛正面交锋,越发觉得这个小寡妇牙尖嘴利,冷哼一声,“果然见识短浅,妇女能顶半边天是伟人提出来的,谁人不知?无知就应该多看书,以后你虚心跟着我学习,会有进步的。”

林青黛打了个哆嗦,这人莫不是脑子不好,阻了谢渐鸿说话的念头,她第一时间让谢渐鸿离开,“渐鸿,你部队有急事吧,你先走。”

谢渐鸿投以询问的目光,表示他能帮林青黛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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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黛一哂,这事谢渐鸿还真不能插手,无论怎么说,庄胜都是他的老领导,先天占着辈分和资历的优势,谢渐鸿一般话不能说出口,她还指望谢渐鸿早点升官发财,她好跟着享福呢,可不能得罪告老还乡的功臣。

她冲他眨眼,“你快去吧,晚上我想喝骨头汤,回来的时候别忘记带两根。”

谢渐鸿还是不放心,吹了个口哨,不知在哪里藏着的旺财撒欢儿似的跑过来,冲着林青黛摇尾巴,林青黛用脚敷衍的顶两下,旺财直接狗腿的翻开肚皮,等人垂怜。

谢渐鸿笑道:“狗都知道看人脸色,旺财,做好护卫工作,可别让有心之人进了家门,晚上给你带骨头。”说完冲面色不善的庄胜点点头,转身就走。

林青黛没忍住笑意,这男人吧,了解之后,就会发现他挺幼稚的,什么黑脸冷面啊,什么不苟言笑啊,都是假的,男人心里都藏着个孩子。

你说走就走呗,非得用话刺一下庄胜,这不,把半百老人的脸都气白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毛病,这要是气晕了,那可就闹出笑话了。

毕竟啊,人不至于,也不该主动向狗子看齐吧。

谢渐鸿人都走远了,庄胜还在那杵着,林青黛勾唇,“前任庄厂长,你还有事吗?”

林青黛一口一个前任,不是庄团长就是庄厂长,让庄胜心里堵口气发不出来,这辈子第一次这么讨厌这个姓氏。

他一甩头,没了和林青黛交流的欲望,他要找上级,他要好好反应,这样无知的妇人,不配当厂长!

林青黛看着庄胜的背影,眸色加深,随意摸两下旺财,“算了,看在我小姐妹的份上,我不出手,好自为之吧。”

旺财听不懂,疯狂摇尾巴,舌头甩出老长。林青黛突然板着脸起身,语气坚定,“旺财,你有口臭,不能吃肉了,晚上给你吃草。”

旺财听到关键词,草,瞬间夹紧尾巴,可怜兮兮的看着主人。

林青黛可不为所动,旺财越来越聪明,这两日都学会装乖卖可怜骗小孩零食吃了,这还了得,得好好教育它,不然哪天在被小孩子的父母看上它那一身肥膘。

这方回家的庄胜,遇到了叶蓉的质问。

叶蓉:“老庄,这几天你去哪了?怎么说走就走?”

庄胜拧着眉,语气很冲,“有事肯定第一时间处理,我哪次出门打招呼了。”

以往叶蓉确实不管庄胜的行踪,作为军属,她明白有很多事不能问,也不能知道,所以,无论庄胜做什么,她都自动把之解读为正向的,有意义的。

这几天发生的事,让她产生了怀疑,“这几天的传言你知道了吧?”

庄胜看了叶蓉一眼,定了定神,突然脸上浮现出愧疚,“唉,我刚知道,方才没回家,我直接去厂里说这件事了,是她们的不对。”

叶蓉将信将疑,“你对这件事一点不知情?那些女工哪来的胆子,用逼迫的方式找师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庄胜捏捏眉心:“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厂里还有传言说,是我教唆的,你也知道我,我平日里净想着怎么给厂子拉订单了,哪里有闲工夫扯老婆舌,再说,我也不喜欢掺和娘们的事,她们不懂我,误会我了呀,还得是老婆子你,这么多年了,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叶蓉面色一哂,有些不自在,收回咄咄逼人的语气。庄胜为人她最清楚了,这么下三滥的事,肯定不是他鼓动的。这人空有一腔正义,虽然偶尔正义泛滥,容易造成误会,但心肯定是好的。那些女工应该是拿着鸡毛当令剑,庄胜可能也被蒙在鼓里。

解了心中的疑惑,叶蓉开始心疼男人了,几日没见,老头子瘦了一圈,脸也青紫青紫的,憔悴的很,“下次出门提前和我说一声,现在也不需要保密了,我总得知道你在哪,你年纪也大了,我得心里有数。”

庄胜疲惫一笑,“是我不好,以前的臭毛病,这么多年竟然遗留下来了,我以后一定改。”

叶蓉点头,“你问清楚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吗?我总觉得这里有问题。”

庄胜侧开目光,低下头脱鞋,“问了,她们嚷嚷半天,也没辨出个结果,估计啊,就是听见点风言风语,然后张冠李戴,靠着想象拼凑出来的闲话,算不得数的。这事林青黛没生气吧?小年轻可不能气性这么大,你是长辈,没事多教教,那孩子的长辈都不靠谱。小孩子没长辈教不行的,为人处事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