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Vino 国际葡萄酒与烈酒贸易展览会的会场里,人声鼎沸。
这里汇聚了全球葡萄酒行业的顶尖力量。空气里混合葡萄发酵的芬芳以及各国语言交织的嘈杂。
巨大的展厅被分割成无数展位,名庄云集,星光璀璨。
在相对靠里的位置,醒目的“新兴产区与特色品种”主题单元区域里,一个设计简约却充满东方意蕴的展位吸引了不少目光。深紫色的背景板上写着醒目的多国语标题:
“朔方紫:中国黄土高原上的紫色明珠。”
***
林珠一遍又一遍刷新全网新闻,生怕自己错过任何一条关于酒展的消息。办会的三天,她闭门不出,随时等着施竞宇的汇报。
酒展结束了,朔方紫并没有一战成名、一鸣惊人、一飞冲天。
但作为全新且来自非传统产区的品种,首次亮相能获得业内专家和渠道买家的认真对待和初步认可,已属不易。
施竞宇跟林珠打视频的时候,藏起来的失落像是高考发挥失常的尖子生。
他也算是受到了锤炼。在国内的葡萄酒市场威风惯了,到国际舞台上受到一点冷落,才知道中国葡萄酒想向上攀爬,有多么不容易。
成长的路上,不一定会有人鼓掌的。
“很好啊!”林珠试图活跃气氛,“第一次参赛我们就可以获得订单耶!已经很了不起了。”
“那是什么订单啊?”
“小订单也是订单呀!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嘛,宇总。”
施竞宇还是有些失落。
“哎呀,宇总,我们的目标已经完成了,而且我都根本没有想过这次参展能有订单。要是我去的话,我可谈不成这笔单子。这完全属于意外之喜了!”
“等我回去就给朔方紫搞一个专区。”施竞宇的话有点和国际酒商置气的意思。
“这次亮相真的很完美了!在我看来,这是一场有尊严,而且播下了希望种子的亮相。它让世界葡萄酒版图上,有了一块小小的,属于中国黄土高原的,名为‘朔方紫’的印记。专业人士的点头认可、精品酒商的合作意愿、媒体新闻上可能出现的小小几个字,虽然看起来微不足道,但对于从零开始的朔方紫和中国本土特色葡萄酒而言,已经是无比珍贵的第一步了!宝宝,谢谢你帮我们走了这一步!辛苦了。”
“是辛苦了。”施竞宇得陇望蜀起来,“这么辛苦,一句‘辛苦了’怎么够?”
“嘁”林珠眼神一溜,向他吐舌头,“少来,蹬鼻子上脸!”
“我这完全是属于在生化危机的背景下为你赴汤蹈火啊,博士!还换不来一句更有含金量的感谢吗?”
“你要什么话!”
“你这么聪明,自己想。”
“少来,那是另外的价钱!”
门铃响了,林珠看了看时间,握着手机就往外跑。打开门,施怀信递了两个保温壶进来,简单询问了林珠的情况就走了。
林珠把手机放在支架上,打开盖子,是饭菜和汤。她斜着碗给施竞宇展示,说:“你爸可真是居家啊!”
“在山上自愿参加变形计这么多年,什么生存技能也能学会了。”施竞宇说,“他怎么样?”
“这还用说!最佳奶爷!”
“挺好的,以后生了孩子丢给他带就行。”
林珠没接话,只顾着吃。
“他每天都来?”
“是啊,不是你下的命令吗?”林珠把汤端起来炫一口,放下,嘴唇敷上一层油,亮晶晶。她舔舔说,“每天早上八点、中午十二点、下午六点,准时准点过来敲门确认我是不是还健在!”
“哦。”
“你爸住哪儿啊?坪山吗?”
“福田啊。”
“福田?!”林珠噎了一口饭,快快嚼,把嘴里东西吞下去,“他住福田?然后每天来三次看我怎么样,那他难道就开车过来,看了我,回去,然后坐不了多久,就又开车过来,这样来来回回吗?”
“可能是吧。”施竞宇淡淡说一句。
“那不就一直在路上吗?福田离惠州这么远!”
“没办法啊,他是死脑筋,不然我爷那么大的家业也不可能栽在他手上。”
“不是吧!那你叫他不要来了呀,跟我打个电话就好了嘛!他每次来,跟我说不过三句话就走了,我以为他住的很近!”
“没事啊,他在深圳也没事做。”施竞宇也好奇,打开手机看了看给施怀信的那辆车最近的里程数,确实数值在飙升。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你跟他说真的不用再来了,我现在已经好全了!”林珠站起来,弓起手展示她的手臂肌肉,转一圈,跟参加健美比赛一样,“看!百分之五百健康。”
“没事。”施竞宇说,“我后天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带他到处走走,我看他在山上这么多年,也是憋坏了。”
这让施竞宇记起来,那几年,施怀信是怎么在周丹宁身边形影不离的。
施怀信太了解了,那种失去维纳斯的痛苦和害怕。
他知道这是在守护施竞宇的维纳斯。
??073(终)
“施竞宇家属?” 林珠冲到前面。 “是这样,病人病情进展非常快。现在已经出现了急性呼吸窘迫,我们给他上了呼吸机和ECMO,会尽全力,但你们也要有心理准备。” 施怀信的头发一夜全白了,被阿肯扶着。戴着的眼镜被口罩里挤出来的热气冲起了雾,他喘得很粗,“我现在可以进去看吗?”他的声音沙哑发抖。 “ICU不允许任何探视,这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抱歉。有任何变化,我们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 林珠夺门而出。手机打开通讯录不停翻阅,一个接着一个电话打。 “喂,邱老师,我是林珠,施竞宇……” “喂,邹院长!麻烦您能不能帮忙联系……” “喂,吴总,上次您说您夫人是……” “喂,田主任,请问西院这边您能不能帮忙通……” “喂,林珠,你别急,这是张主任,我把施竞宇的情况跟他说了。”刘纯打来多方通话。 “林教授,我是张主任。病人的肺部CT我看过了,白肺范围确实很大,血氧饱和度非常不理想。他这种情况,高度怀疑是病毒感染触发了过度的免疫反应,所以才会在短时间内急转直下。” “那怎么办呢?张主任,可以转院去您那边吗?我这边ICU都不让我进去,我根本看不到他!” “现在病人情况极度危重,转院风险巨大,几乎不可能。而且西院的呼吸与感染科是权威,设备也是最顶尖的,你要相信这里的医生。现在最重要的是配合治疗,家属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直到现在,林珠甚至都没有见施竞宇一面。 一切的源头清晰到残忍。 听泽阳说,回程航班上,那个坐在他邻座、后来被发现高烧的国际酒商。为了向这位对朔方紫兴趣缺缺的大买家再多争取一丝可能,施竞宇几乎全程都在侧身、靠近,竭力推介。纵使戴着口罩,在密闭的机舱里病毒依旧找到了肆虐的缝隙。 施竞宇下飞机之后被作为密接拉去隔离。隔离点是来自全世界各地还没来得及入境的密接,各式各样的变异毒株在封闭的空间里疯狂交换。 施竞宇最初只是干咳,还笑着在视频里安慰林珠“小意思,你男人壮得很"。但到了后几天就开…
“施竞宇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