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1 / 1)

最让人头痛的是,她一开始还没有什么明显症状,只是每天呕吐、乏力。但到了后面开始发烧、咳嗽,施竞宇让她吃药,她也是这不吃,那不吃。施竞宇急得把家里都快进成药房,但林珠有自己的想法。

有几天连续低烧,甚至有一两天体温已经快过 38.5℃的线。施竞宇要带她去医院,她不答应,自己在家里狂喝水,一边喝,一边吐,说自己身体底子好,可以扛过来。

施竞宇想怪她太执拗,但看她难受的样子实在不忍心。

他知道她想什么。

现在深圳对病毒管控很严格,如果她去医院确诊,一定是直接被拉去隔离。

隔离,一隔就是十四天。十四天回来之后还要继续居家隔离,一来一去,ProVino 肯定是赶不上。

有几次“不然这次不去了吧,明年还有机会”的话已经溜到施竞宇嘴边,但看到林珠咳到撕心裂肺还蜷在床上对着电脑修改 PPT 的样子,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这是她等了很久的窄桥。

夸张一点,就算豁出命她也要去 ProVino,什么都不能阻挡这种决心。

但林珠为什么不吃药,施竞宇不明白。

因为这件事,施竞宇撞了好多次枪口。后来看她虚弱的样子,连逼她吃药都不忍心了。

万万没想到,最后阻挡林珠的,是签证。

林珠看着拒签信,血压飙升。

按理说,短期商务签证是不会拒签的,更何况林珠手上还有主办方的邀请函支持。问题应该出在她是单身年轻女性,且户籍文件上没有任何在世的直系亲属,在国内没有明显牵挂,自然就成为了签证官眼中潜在的移民倾向者。

加之全球病毒多发的背景,对入境人员的审查本就趋于严格谨慎。

林珠看着拒签文件,刚刚修养好一点的身体遭遇重击,当晚就发起高烧。

她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简直就是要绝食抗议,自暴自弃的样子。

施竞宇也没睡过一个好觉,他害怕。

他还记得母亲当年,一开始也只是一些小病小痛,低烧不退,咳嗽不止,还呕吐。到后来查出病的时候就直接是晚期。

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但最后还是因为心情的低落加重了病情的恶化。

施竞宇很害怕,林珠病得严重的那几天,他天天在大人和小孩之间转换。

当大人的时候,他要照顾林珠,要安抚她的情绪。

当小孩的时候,他会在晚上抱着林珠,有的时候都勒得林珠透不过气来,直接被林珠给一脚。

好在林珠踢人的力道还是很足,这让施竞宇稍微放心一点。

但他还是抱很紧,好像抱得很紧就永远不会失去。

还好林珠务农十几年的身体素质果然非同一般,很快恢复了精气神。

虽然还是虚弱。

她开始拼命反驳拒签理由,申诉信一封封飞出去。

施竞宇的眼睛每天记录着她的焦灼,知道她是如此向往 ProVino 的舞台。

但时间一天天逼近,签证处的办事效率施竞宇不是不知道。

特别是这种关键的时期,本身下签就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现在在深圳能自由出境的中国人,大多都是在深圳的港澳同胞。

他有一个想法。

***

施竞宇在阳台抽烟,一根接着一根。

烟灰缸都被填满,通讯录里那个已趋近陌生的电话号码始终没按下。

如果他要离开的话,对没有经过系统治疗硬生生把病扛好的林珠,他实在放心不下。

除了他,还有谁能像对待亲人一样照顾她,真的能关心她的死活?

她爸?她妈?或者林琛?

即使不照顾,能在离得近的地方关注她的情况,有什么事情马上支援也行。

烟盒里只剩下最后一根。

打火机点上,施竞宇终于拨通了电话。

“喂。”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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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台被征用为讲台,桌上铺满打印的讲稿。 施竞宇穿着灰色家居服,睡眼惺忪,头发乱得像鸡窝。手上拿着林珠手写的笔记卡片,几本厚重的专业术语词典搁在旁边。 “啊”他打个呵欠,对着摊开的资料念念有词。 “站直!”林珠厉声呵斥。 施竞宇叹口气,脖子好酸,转一圈咔咔响。 上次在老师面前做演讲还是在英国读书的时候。 林珠裹一条薄毯,搬一把椅子坐在他正对面,二郎腿一翘,戴一副眼镜,手上举一根筷子。 “啧啧”她用筷子头点点施竞宇的上半身,“仪态!” “姐姐,七点……七点啊!谁家七点起来训练啊!” “时间不多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啊”施竞宇又打个呵欠,血盆大口,下巴卡了一下。他抬手扶扶,“好好好好好。” “这个,Del-phin-idin 3-O-gluco-side derivative……”施竞宇皱着眉头读,“真的要把这些衍生物的名字都说得这么清楚吗。这是在酒展,不是学术论坛啊,乖……” “这是关键!商业价值!” “好好好。”她说商业价值,施竞宇只能点头,林珠现在是个商人了。 施竞宇费力地记下那些晦涩难懂的专业词汇,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学校的教室。他有的时候在想,家里有个老师,他是不是要当一辈子的学生。 挺有趣的。 但无论女教授怎么给他培训,他始终还是个学数学的,不是学生物的。再高超的教学,也难以短短时间内把一个精算师变成一个科学家。 施竞宇只能求外援。 商业部分的演讲即使没有林珠,他也是信手拈来。其它部分,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做比较好。 万幸,之前加入林珠团队对抗VGG专利狙击的丁泽阳有五年申根签,施竞宇终于在最困难的部分得以解放。他接着调兵遣将,朔方紫代表团得以成立。 走的时候林珠都没能送一程。 国内的航班基本停摆,施竞宇带着一群人开车到香港,从香港出发。 小区楼下,施竞宇再三嘱咐林珠不舒服要吃药,不要硬扛。林珠在楼下看着施竞宇,热泪盈眶,也不知道激动从哪…

吧台被征用为讲台,桌上铺满打印的讲稿。

施竞宇穿着灰色家居服,睡眼惺忪,头发乱得像鸡窝。手上拿着林珠手写的笔记卡片,几本厚重的专业术语词典搁在旁边。

“啊”他打个呵欠,对着摊开的资料念念有词。

“站直!”林珠厉声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