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腊月廿四，小年。

夜里下了一场大雪，第二天一早就停了。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开始办年货准备过年了，街上车马往来，行人络绎不绝，路边摆满了卖各种杂货的小摊子。今年往京城来的商队比往年都多，各地的货物运往京城来，商铺的货物琳琅满目，西区的贸易市场生意火爆。

京城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人和钱，各府上派出了采购的管事大肆采买东西。

商人的货物运到京城来，根本就不用愁销不出去，俏手的好货一到京城，大家争相抢着买。

按照往年的惯例，每年到了这个时候皇帝封了玉印，朝廷各府衙门就开始关门，官员们都开始休沐不用上衙，待到明年过完正月十五后才开始上衙。不过今年例外，待到小年的这会儿皇上都尚未封玉印，各府衙门还开着门，下面的官员们都还在继续当值，未能休沐回去过年。

新帝登基没多久，就宣布了立嫡子杨暄为太子。

太子杨暄为皇后所出，是皇上的嫡长子，当是立为太子殿下的第一人选，对此朝中的官员们找不出任何反对的理由。只是新帝成亲至今，膝下只有一个孩子，子嗣太为单薄，为此朝中的官员们都纷纷的上折子，请求皇上选秀纳妃，为行家开枝散叶。

新帝以朝政繁忙为由，延迟此事再做商议。

这话的意思就是这件事不急，等朕忙完了再说，然而新帝压根就没有想要纳妃的意思。

“呵，这些人连朕的后宫有多少妃子都要管上了，朕看这些人都是闲着没事干。”杨绍慕把奏请他选秀纳妃的折子一扔，哼了一声。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臣子们的心思了，一个个都想往他的后宫里塞人，这也得他愿意才行！

他当太子那会都不喜欢别人往他后院里塞一些别有心思的女人，这会儿当了皇帝，就更不会让别人往他后宫塞他不想睡的女人了。他倒是有想睡的人，但是那人是他能碰的吗？

如今户部控制在他的手上，有李问这个财神爷在帮他揽财，往后都不用担心户部缺银子。这些银子用去养军队和大搞兵器生产，赵家和王家两家都站在他这个皇帝的身后，军权掌握在他的手上，杨绍慕倒不觉得他的后宫还需要女人来帮他牵制朝堂，这些臣子们打的如意算盘在他这里怕是要落空了。

赵向毅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皇上桌面上的那一沓的折子，这些都是请皇上纳妃的折子？那还真不少了。“这些人闲着没事，皇上你给他们多找点活干不就行了？”赵小将军提了一个小建议。

“你说的对，这些人的确是太闲了，就知道整日琢磨这些有的没的。”凭什么他这个皇帝累死累活，下面的臣子整日没事干，还来找他这个皇帝的麻烦？新帝表示他的心里不平衡了。

宫里的一道旨意下去，六部的官员们忙到小年都还不能休沐回去过年。

没见皇上都还没停下来吗？他们怎么好意思喊着休沐了，下面的官员们都想在天子的面前好好的表现，一个个卯足了干劲，想好好干一把。

这一年新帝掌管朝政，朝中大大小小的庶务都处理得井然有序，下面的官员们挑不出新帝半点毛病出来。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新帝的后宫妃嫔太少，子嗣太为单薄，皇上还不愿意听从他们的意见选秀纳妃，下面的一些官员们没少为此事烦恼的。

一些大臣还没有在这件事上放弃，还在继续劝皇上选秀纳妃的道路上。

朝中的官员们上折子让皇上选秀纳妃这件事，李问是知道的。

但是他觉得嘛，皇上娶不娶小老婆，和不和自己的小老婆睡觉生崽这种事，他们这些当臣子的还真管不到皇上的后宫里去。难道这些官员们还没有明白，为什么他们到现在都在上班不能放假回去过年的原因吗？李问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觉得某些官员的官当到这里是已经到头的了。

反正他们工商部这会儿是没得放假，有人陪着加班那就更好不过了，独加班不如众加班嘛。

***

新年头，旧年尾，忙忙碌碌又快是一年了。

他们府上采买的事情根本就不用他过问，就已经有人办好了。

李问发现自从孙管家来了之后，府上的事情基本上都不用他操心，孙管家就安排人把一切都办妥了。

过年少不了各种礼节上的往来，有一些是需要他们送礼的，一些是别人送来的礼，如今他身份不一样了，总少不了一些想和他搞好关系，攀上他这层关系的人，因而这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往他这里送东西来。需要如何处置的，这些都是一个大学问，反正李问是没懂。

往年到了年节的时候，他都会头疼这些礼节上的东西怎么处理。今年送来的礼比去年的还要多出好几倍，回来看看厚厚的一沓礼单，李问的眼皮直跳，“这些都是今日收的？”

这会不会太多了？

“是啊，主子。”孙管家把这些都是哪家来的礼，送的什么东西，怎么回了，都一一的告诉他们主子。

对李问来说是麻烦的事情，孙管家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就把这些东西都安排妥当了。果然还是要让专业的人来啊，李问见到这么长的礼单，心里想着，再一次无比庆幸孙管家选择了来他们府上养老，继续发挥余热。

“主子，一些礼能收的还是可以收，您要一概都拒绝不收，会让外人觉得您不好亲近。”水至清则无鱼，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官场上亦是如此，年节外人送来的这些礼，大多都还是可以先收下再做处理。

孙管家就年纪送礼往来这些事，给他们主子上了一节课，顺便还说说这京城的各府的一些情况。

“……”李问，他头疼，“这不是有孙管家你吗？这些事情你拿主意就好，让小苏子和迎春去办。”

他给大管家的手下派了两个人，就是给大管家跑腿的，免得累坏了他老人家。

“主子信任老奴，老奴自当帮主子掌好府上的这些事情。”孙管家是看得出来他们主子不爱管这些琐碎的事情，原本这些事情就不该让男人来管，他们这府上还缺一个夫人管事。

不过想来那一位小将军，怕是不会让他们大人娶夫人的吧，而且看来，他们大人对赵小将军并非无意。

外面没多少人知晓，孙海德是身怀武艺，一身武功比宫中的暗卫都只高不低，这也是当初他为什么能留在先皇身边伺候的原因之一。

在来到他们大人府上的第一个夜晚，孙管家就发现了夜里那一位小将军进了他们大人的院子，直到第二天一早才离去，所以赵小将军和他们家大人的关系并不难猜测。他倒是没想到李六元和赵小将军还有这一层关系，从前孙公公在宫里头还真的没瞧出来。

虽说他是在宫里头，对外面的事情多少都会知晓一二。关于这位赵小将军的一些事，孙海德倒也听说过一些，外面传言这一位事命煞孤星，若不然不会到如今还未娶上妻，府上连一个姬妾都没有，这种人就注定了一生孤独。

怎么就和他们大人好上了？

他们大人年纪轻轻就能考中状元，观他们大人面相，是生来就有福气之人，八字必定是极好的。孙海德在心里一琢磨，倒是能分析个七七八八出来，难怪他们大人能和赵小将军好上了，他们大人还一点都不受到赵小将军命格的影响。

初到六元府，孙公公就发现这六元府里是一个卧虎藏龙的地方，马厩里喂马的、院子里养花草的、府上负责扫地的等等，这些人一个个都是高手。孙德海大概是猜到了这府上的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看来这一位赵小将军是真的把他们大人放在心上，才会在这六元府里安插了这么多高手进来。

大人和赵小将军之间的事情，是主子的私事，孙公公知道他一个奴才管不到主子的这些事情上来，他也没打算去管。

他们大人的爹娘长辈们并未跟着到京城来，孙德海对他们大人老家的一些情况多少都还是知晓一些。

这府上除了他们大人，还有一个四小姐和小少爷，四小姐和他们大人还差了一层关系，听说是已经订亲了，早晚是要嫁到别人家的。小少爷和他们大人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大人待这个兄弟是极为重视。小少爷虽不及他们大人聪慧，倒是难得的是一个心灵至诚之人，有他们大人亲自教导，待他日就算是为官，定然也是一个一方好官。

兄友弟恭，兄弟和睦，这些在天家都是看不到的人伦亲情。

如今到了六元府后，孙海德发现这六元府住着一点都不比宫里差，大冷的天，屋里一点都不冷，吃食吃的尽管不是很精贵，味道却是非常的合人口味。大人那边一点都不难伺候，或许说他们大人能自己动手做的事情，根本就用不到人伺候，身边就只有一个小厮，连一个婢女丫鬟都没有。

他当这个六元府的管家，就是负责动动嘴皮子，什么事都吩咐给了下面的人去做，吃好、睡好、活少，主子还不用他这个奴才伺候，简直是比在宫里还舒服多了，果然当初他们来六元府是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