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的众人都起来了,李瑾婉早早起来送她哥出门。
门口陆家的马车已经等在那里了,李问今日不坐自家的马车过去,而是与陆知书同乘一匹马车过去,从他们这里去到宫门那里还有老远的路,走路过去都要半个时辰。
“我知道了,你们不用说什么了。”李问走路都还是半闭着眼睛的,这会儿也没心思去听家中的这些人说什么,他往后挥了挥手,说道,“时候还早,你们都去睡吧,不用送我了。“
他正往马车上爬,一只手伸了出来,陆知书的手抓住了他,拉了他一李问顺势的爬了上去。陆知书看到眼睛都还未睁开的人,心里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你当心别摔着了。”
“放心吧,不会的。”李问往马车里面一躺,马车里面铺上了柔软的莖子,李问抓住了毯子往身上一盖,眼睛一闭,扔下一句,“让我再睡会,到了再喊我起来。”
大半夜的就让人起来去考试,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的睡个觉了……
前面拉车的马迈开了四只蹄子’走在京城宽大的街道上。
这个时候要去往宫中参加殿试的考生们都早早的起了身,往宫门赶过去,生怕自己去的比别人慢了。上朝的官员们也要起身坐着轿子出门了,住在内城的官员离的比宫门近,还能起的稍晚片刻。
马车里的陆知书看着抱着被子睡着了的好友,眼睛看了李问好一会,才移开了视线。
伸手捏了捏眉心,陆知书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马车在与宫门口还隔一条街的地方,两个人就从马车上下来了,李问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说道,“好了,我们走吧。”在马车上睡了将近半个时辰,缓过了那么一会后,到了下车之后,李问的精神就恢复了许多。
“阿问,等等,你的发带散了,我给你弄好。”陆知书见少年头上的发带松了,伸手拉住了李问。“哦,是吗?你给我整整。”李问站着不动,任陆知书帮他弄好头上的发带。
两个人的身高差了一点,陆知书比李问还高出小半个头。
陆知书动手帮李问弄好了发带,顺手还帮少年整理了一下衣领,李问仰着头对着陆知书一脸傻笑,两个人的视线对上,陆知书抿了抿嘴,淡淡的说道,“我们走吧。“
李问和陆知书一起步行到宫门口,这里已经有比他们还早到的考生等在这里了。
他们到了没一会,就有朝中官员的小轿子陆续的到了宫门,穿着朝服的官员一个个的下轿子。他们这些等在宫门外准备去参加殿试的考生们,见到了这些大人们都要行礼问好,如今他们半只脚踏入仕途,等于是半个官身,见到上司自当要行礼问好。
“嗯。“这些官员们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并没把这些小小的考生放在心上。
朝廷每三年举行一次科考,选拔一次人才,每三年都出好几百的新科进士,真正能留在京城,入得了朝堂的官员是少之又少。更何况等到这些进士爬到他们的这个位置,少不得还得十年八年的功夫。
宫门口的官员和等待的考生越来越多。
说来也奇怪,这些先到宫门的官员们也不急着先进去,而是一个个在外头排起了队,各自找了一个地方一站,两眼一闭,一副对周围的人和事不关心的模样。
一些打起了心思想去和这些官员们打打交道的考生碰了一鼻子的灰,灰溜溜的又回来了。
朝中的官员们站在一边,他们这些要去参加殿试的考生站在一边,两边的人泾渭分明。
李问和陆知书站在角落的位置,他的眼睛在打置着对面那些老家伙们,能入得了朝堂为官的官员,年纪大多是在四十岁往上了,甚至是六七十的都不少,下巴没胡子的,暂时还找不出一个。
切,都是一些只会倚老卖老的老家伙们。
一想到日后,他入朝当官是要整日面对着这些老褶子脸,这些老头儿们还整日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李问在心里就对这些官架子十足的老家伙们打从心底不喜。
这些人明明现到了宫门也不急着进去,李问摸了摸下巴,他猜测这些人都是在朝中官职比较低的,所以才要每日都比上司们还要早到这里等着。往往大佬都是最后面才出来的,这些官员想必就是在等着大佬的出现,等到大佬出现后才跟着一起进去。
后面也印证了他这个猜测没有错。
抬头望了一眼夜空,这个天也是够早的了。
在知道这个时代的官员们每日都要四更天就起床去上朝,用现代的话讲,也就是每天凌晨两点就要起床去上班了,然后早上五点钟就要开始上早朝了,真的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
这时代的公务员十天才放一天假,一个月只有三天假,工资还不高,待遇也不是十分的好。要是朝中的官员们只靠着这点上班的工钱,都没办法在京城生活,给皇子打一辈子的工都无法在京城买上一所院子,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朝中的官员们都发展各种来钱的路子的主要原因之一了?
因为实在是每月拿到的工钱太低了,根本就不够一家人过活,只能想别的办法来钱了。当官的官员们要来钱实在是太容易了,往往不用他们自己伸手,就有人把大把大把的银票送到他们的面前,0其名为“孝敬“,只求买一个小小的庇护。
不管是在哪个朝代,人一旦当了官就开始贪,坐的位置越高,贪的钱就越多。其中有外在的因素,也有内在的因素,内在的无非就是一个人的心贪,但是不论是外在还是内在的因素,总之都逃不了一个“贪”字。要自己他当上了官会不会贪?李问默默的摸摸自己的良心,在问自己这句话。
这个世界当官还是高危行业,一不小心就会遭人嫉妒、陷害,丢了官职事小,万一这要丢了脑袋就事大了。这要万一惹的皇帝老爷不高兴了,自个的脑袋搬家还是小事,一不小心还会连累家人和族人,他怎么都觉得这个世界的公务员并不是很好当?
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要不这试就别考了,回家去当多买点地当个地主其实也是不错的发展方向。卷着包揪回家去种几亩地,过着好日子,反正他们家现在也不缺钱,李问摸着下巴,在想现在跑路的可能性。
还好这已经是四月底的天了,天气暖和了不少,要是寒冬腊月的那天,在这宫门站上一个时辰,吹一个时辰的冷风还不把人吹傻。清晨的这个时候天还早,四月天的风吹久了也会让人觉得冷。
在李问都等的昏昏欲睡的时候,终于出现一个人理会他们了。
“人都来齐了没有?所有的考生们,在这里的都到本官这里来签名确认。“
“一个个排着队来。“
这一次的殿试是礼部负责,他们在宫门等了许久,那一位礼部负责带领他们进宫的大人终于是出现了,让他们所有的人一个个上前去签名确认,这一位大人压低了声音对他们提醒道,“一会进了宫里头,你们所有人都要谨言慎行,不该看的不能乱看,不得抬头直视圣上……”“你们可都可记住了?”
众人应了一声“是”,都记在了心中,要在殿试上触怒了圣上,可能这辈子都别想踏上仕途,进入官场了。
朝中的官员们这会儿都到的差不多了,相熟的官员们相互之间见面会寒暄一句。
在众人的等待之中,一顶藏青色的小轿子出现在了宫门,抬脚的是四个强壮的轿夫,轿子稳稳的落到地上,一点都不晃,轿子的帘子被人掀开,董相从里面走了出来。
董相的个子不高,模样看起来是一个瘦瘦干干的老人,一见到他们这些站在宫门前的新科贡士,面上带着微笑往他们走了过来,关怀的问候了他们几句话,这让刚才受了冷遇的学子们一个个的心里都感动不已。
“你们都是国之栋梁,日后朝廷都需要你们为朝廷效力,这一次的殿试好好考,老夫在这里预祝你们所有的人,都能够金榜题名。”留下了这么一番话之后,董相才往对面的官员们走过去。
董相这一番话极大的鼓舞了这些学子们的信心。
“下官参加相爷。”朝中的官员们一见到董相都纷纷的行礼,董相对下官的态度看起来一点架子都没有,笑着说道,“大家都不必多礼。”
这是李问第一次见到董相,要是别人不说,他在路上碰到对方,他还只会以为这是一位普通的老人,并不会想到这一位老人是权倾朝野的董相。在来京城之前,李问已经从傅院长那里是听说了不少关于董相的事情,知道这个老人远没有他表情看起来这么的平凡、和蔼可亲。
看来这朝中的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啊,这一位董相就是这里面隐藏的最深的大BOSS。
董相的轿子都到了,詹大学士是压着董相的轿子到的。
詹大学士是负贵这一届春闱的主考官,詹有时从轿子上下来,路过这些考生们,驻足看了一眼,并未说什么,就往百官站立的宫门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