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一路往湖心走,那条纱巾却因吸了了水往水底沉,那丫头便弯腰伸手往水底下摸。

四月仍旧是发愣,她环顾湖水四周,看着湖边的假山,又低头看着自己站在湖边的双脚。

她觉得头有些疼,胸膛里有些情绪要破出来,让她又胆怯的想要赶快逃走。

心底有声音让她快些走,她眼里的湖水就渐渐变成了黑水,幻化为无数的手掌,从湖水里往岸边爬,又伸手抓住她的脚踝,要将她往湖水里拉。

四月吓的脸色一白,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退,惊恐的看着脚下,又觉得头痛欲裂。

这时候一道丫头惊喜的声音传来:“找到了!”

说着她举起手上的纱巾,另一只手又拿着个盒子看向顾温心:“二姑娘,这是在纱巾旁边的捡到的盒子,盒子上还雕着花呢,瞧着还上了锁扣,像是谁落下的。”

顾温心便道:“你一并拿来我瞧瞧。”

那丫头就诶了一声,又往湖边走。

湖边的丫头拉着那丫头上了岸,顾温心还没伸手去拿那盒子,四月却先一步将那盒子拿到了手上。

只因为她看到了那盒子一角还用刀刻了四月两个字。

那是她丫头的名字。

四月眨眨眼睛,怔怔看着眼前被水泡的发软的盒子,手指有些颤抖。

顾温心疑惑的看向母亲问:“母亲,你认得这个盒子?”

四月手指握紧,不知该摇头还是该点头。

她认不得这个盒子,她只是认得上头的字。

顾温心不知道她曾是顾府的丫头,也不知道她四月的名字,没有人会告诉她这些。

四月指尖轻颤,不回顾温心的话,手指挑开那个铜扣,轻轻将盒子打开。

第六百三十五章 我觉得我病了

天空这时候乌云滚滚,天色沉的有些可怕,像是下一刻就要下起雨来。

秋风阵阵,扬起四月衣袂,哗哗作响。

四月怔怔看着盒子里的东西,眼眶里不由自主流出一行泪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落泪,就如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偏偏要过来一般。

盒子里是一块上好的如意吊坠,只是那吊坠上细致的刻着:岁岁长安。

四月恍惚间似记起从前一段往事,她像是仰头对着一个高大的少年,眼眶通红,脸上含着微热的说:“我才不叫四月,我叫长安。”

“我母亲小时候可疼我了,还给我做了一个岁岁长安的如意吊坠。”

“只是那吊坠被人牙子拿走了,不然我母亲就能寻着吊坠找到我了。”

恍恍惚惚里,四月觉得那清脆的声音就在眼前。

她忘了那少年的模样,她只记得他一身红衣,长发张扬,他嘴里叼着苇草,眼里笑吟吟的:“不就是说四月这名儿不好听么,爷想给你换个好听的,你怎么就哭了。”

说着他挠挠头:“罢了罢了,是我的错,我赔礼就是。”

说着那少年弯下腰,双手合在一起抱手,煞有其事的作礼赔罪。

四月努力想要想起那少年的模样,却始终也看不清。

她低头阵阵发呆,玉佩捏在手心里,让她手心发疼。

顾温心站在一旁看着母亲对着一块玉落泪,正想要开口,哗哗的雨点却落下来。

她忙去拉母亲:“母亲,下雨了,我们快去旁边亭子里避一避。”

四月却仍旧站在原地,神情恍惚的看着手里的玉。

冰凉的湖水落在她脸颊上,她恍若不觉,只觉得在这一刻,总觉得这一刻有些难过。

她像是站在一片没有尽头的迷雾里,她伸手要抓住任何东西却抓不到,就如她始终无法记起那个少年的模样。

就如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难过,为什么在这一刻心会有些发疼。

顾温心在旁边一连喊了几声,都没有四月的回应,急的让丫头赶快扶着母亲走。

只是四月的身子好似钉在了原地一般,只痴痴看着手里的玉,丫头拉也拉不动。

正当顾温心有些无措时,一抬头就见到父亲撑着伞,正匆匆往这边走,连忙惊喜的喊:“父亲。”

顾容珩目光看向站在雨里失神的四月,中雨淅淅,一片雨雾,他看不清她到底在看手里的什么东西,只知道她失魂落魄的在淋雨。

赶紧让身边的人去给顾温心撑伞,又几个大步走到四月的身边,看着她这时候已失神的低着头的样子,伸手就将她紧紧揽在怀里:“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躲雨的么?”

四月失神的抬头,看着面前顾容珩的脸,不安定的心在这一刻安定了,她扑进他怀里沙哑的开口:“夫君……”

顾容珩低头看着四月脸上贴着潮湿的细发,一双眼眸同样湿漉漉的,眼眶通红,随着她的眨眼还在落泪。

他紧抿着唇,伸手抚过四月的眼睛,又将她抱起在怀里,一言不发的往外头走。

顾温心身上也全湿了,好在父亲带来的人里送了衣裳来,她去旁边阁楼上换了衣裳下来,才得知父亲抱着母亲走了,连忙又带着丫头出去。

四月被顾容珩抱回马车,他将她放在腿上,又紧抿着唇为四月将湿了的外衣脱下来。

好在是秋日衣料厚了些,里头的里衣只是微微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