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姑娘平日里哪里吃过,那玉米烙饼更是难咬,没吃下几口就吃不了了。
顾温心吃完了粥,又软到被子里去,整个人没精神又不想说话。
旁边几个丫头看在眼里,心里也着急。
云霜就往厨房去,想着有什么做什么,好歹做些京城口味出来。
厨房的厨娘见京城里娇滴滴的侍女来做饭,那显然就是嫌弃她做的不好吃了,冷哼一声站在一边,暗暗说着难伺候。
京城来的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低低的一声嘀咕不巧正让云霜听着了,偏过脸看那婆子,冷冷问:“有什么话不能当着面说的,背后来嘀咕又算什么本事?”
那婆子瞧着着年纪不大的小丫头,嘴巴竟还有些厉害,当即抱着手冷笑:“这间宅子里也不是没有京城里的贵人来过,长宁城这里的人都这么吃,既吃不惯来这里受什么罪?”
“所谓入乡随俗,我们虽是下人,可不受闲气,被人瞧不起。”
其实这怨气昨夜便结下了,厨房里忙了大半场,拿手好活都露了出来,可做了那么些菜,最后竟然差不多给原封不动的又端回去了,厨房这婆子便生了气,忙活那么久,她的手艺这里谁不夸,竟给这羞辱。
云霜还没见过这般厉害的婆子,半点下人的规矩也没有。
她指着那婆子冷笑:“谁又瞧不起你了?难不成一来便要吃得惯?”
“况且屋子里住的是主子,主子做事要你置喙?”
谭婆子一听这话,当即哭着一把将身上的围裙脱下来甩到地上:“这主子我可伺候不起。”
“我不呆这儿也罢了!”
谭婆子是这干了几十年的老人了,厨房里的其他人见状都连忙去劝。
谭婆子便抹泪大哭:“我在这儿做了几十年饭,谁不夸我手艺好,一大早起来做饭,竟叫个小丫头赶了,这会儿又来赶我,我还死皮赖脸呆在这儿做什么,自走了去。”
云霜没想到这婆子竟然这么泼辣,倚老卖老的,像是谁排挤了她似的。
谭婆子这一哭,动静就有些大了。
有两个丫头也站出来道:“这里自来都是这样伺候的,凭什么京城里的来了就变了,大不了我们也不伺候了。”
“谁一大早便要用那么些水,还要热水,沐浴也要满满一大桶,用完饭要洗手,用饭前也要洗手。”
“这里的水多金贵,打水井来回一趟也要十几里,就是沈总兵平日里也省着用,她倒好了,跟用不完似的,害得府里的丫头早上也一块湿帕子抹脸。”
“她还要喝茶,喝一壶茶还要滤水泡三回,有这般糟蹋水的?”
管家匆匆跑过来劝着,厨房那一块地顿时乱的不行。
顾温心还靠在软枕上看书打发消遣,就听到外头闹哄哄的,便叫兰芝出去看看。
没一会儿兰芝匆匆跑进来,对着床上的顾温心道:“姑娘,云霜和府里的下人们吵起来了。”
顾温心将手上的书册一放,皱眉道:“怎么回事?”
兰芝便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顾温心垂下眼沉默一下,起身坐到床沿上,对着兰芝道:“你去叫管家过来。”
顾温心起身,就披了一件宝蓝织锦团花的大敞袖外裳,又叫丫头将屏风展开,自己就浑身没力气的坐在交椅上头。
第六百零四章 处置
王管家匆匆过来的时候,丫头一掀开帘子,他便闻见了一股淡雅香气。
他心里一动,视线往前看,便见着面前立着一面百雀芙蓉的四面屏风。
那屏风上的刺绣栩栩如生,对面人影若影若现,却完全看不清对方衣饰相貌。
忍不住目光又环视了屋子一圈,入眼处处处富贵,琉璃灯盏,鎏金缂丝香炉,还有那放在一边的楠木凳,全是京城里带来的东西。
也全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这时候屏风后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王管家,可问问我用的水可过了?”
王管家一听这事,便知道厨房的事传到这处来了,他连忙道:“算不得过的,沈总兵临走前吩咐的,夫人无论要什么,都不能有人说。”
顾温心柔着眉间,手上端着热茶,她轻轻饮了一口,又疲惫的长叹一口气。
她低声道:“我初来乍到,还有许多不懂的,吃食难免有些不习惯,我丫头不过心疼我,却没有瞧不起人的坏心思。”
“我既来了这里,便明白入乡随俗,可也没人与我说过这里的水金贵,这事算不得我过错。”
“那几个丫头和婆子若有怨言,也该往管家这儿或来我这儿说,却不该在背后挑起事端,污我名声。”
“这样的丫头便是没规矩,没规矩的丫头,按照我以往的方式,便直接赶出去。”
“可到底我初来,亦想往后大家好好处着,王管家说怎么罚合适?”
王管家就连忙道:“沈夫人放心,这样的丫头婆子便照着以往府里的规矩办,每人罚三月的月钱,要她们不答应要走,就自己走就是。”
顾温心点头:“那烦请管家将那几人叫来,我来问问她们的意思。”
王管家应着,又抬头往屏风上看了一眼,这才退下去。
王管家一走,顾温心就撑着头看向窗外。
其实她是不想要处置人的,可她初来,这些丫头这般闹,她若是忍气吞声,便让她们觉得自己好说话,往后定然要摆脸色了。
只是她让王管家去处置人,定然有人不服,只怕越闹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