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解决的同时怎么利用那个笑面虎传达他不便开口的话,全凭他的心情。

他低头,掬了半捧水,扑在脸上,浇灭了镜中人冷辣阴沉的气势。

睁开眼,仅仅也只是掩去了眼底眉梢的半分凛冽,眼底的侵略性仍在。

毕竟让那个笑面虎做了回好人,不是他惯有的心胸,只是形势所迫。

随意冲刷着手背的酒泽,抬手后才发现酒泽混着血渍已蔓延到袖口,不得不换一件内衬。

沈孟吟给他贴的创可贴翘了边,随着手的晃动摇摇欲坠,再多一分力都会被瞬间掀开。

保护伤口的功能已然殆尽作废,他却愣是出神地盯着看了许久不舍得撕,干脆利落,直接强制贴回去。

可爱的水果图案和他格格不入,但他还是忍不住来回转动手腕,欣赏了半天。

唇瓣蹭过湿哒哒的胶皮,似乎还能嗅到专属于小猫的气味。

放下手,他对着镜中的自己忖度着。

大概是悬在头顶的倒计时催着命,自己遽然变得越来越疯。

进屋换了身孔雀蓝的正装,沈谕之在镜子前来回比着一黑一白两款领带,另一支私密手机突然狂震不止。

他扫了眼,境外加密号码,随手放在一边,由着对方孜孜不倦地一遍遍打过来,依旧慢条斯理试搭拍照记录。

约他的人不好打发,在这方面挑剔有强迫症,不把两条都一一试过给出个结论,大概会被她阴阳一晚上。

出于血脉压制,并且有求于她,他暂且忍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那丝滑的阴阳腔调大半来源于她的传承。

对方收到两张领带配搭的图片效果,迅速给出选黑色的判断。

终于打发了一个,剩下的就是这个加密号码。

第五次打来时,他才慢吞吞接起,按了免提,不耽误扣袖口的动作。

那头的人用了变音器,但自以为是的腔调一听就让他恶心。

“先生让我来问问,小沈总这边的进度怎么样?”

沈谕之淡淡道,“两周的时间还没到,林先生确定要这么着急?这么谈生意恐怕有点倒胃口。”

那头轻笑,“先生当然不着急,就是担心小沈总错过最佳交易时间,反惹一身腥,到时候...想护的人护不住,想做的交易也拿不到。”

“急于求成,通常会物极必反,”沈谕之气息不乱,稳如泰山。

对方反倒是有些急了,一再试探,“小沈总,不要以为你拿捏得了赵震就能如法炮制对付我们,他早就已经是一枚弃子,或早或晚罢了,什么时候拎出来背锅都由先生说了算。这个世界很大,上面的大人也很多,你这样的,根本上不了牌桌,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我劝你识时务,别存多余的心思,否则你的下场只会比赵震更惨。”

“当然,先生也知道小沈总足智多谋,狡兔三窟,随时可以跑路,但...现在你的资金流已经被我们截断,虚拟货币交易在境内一直都处在灰色地带,你被人盯着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稍有不慎随时都会摊上事,你的状况比先生也好不了多少。倘若这个时候你再背上人命,就算跑到国外,东躲西藏的,恐怕也快活不了多久。最终人财两失,实在不划算,这笔账小沈总应该会算。”

沈谕之轻哂一声,“谢谢提醒,但我做事更喜欢按照自己的节奏来,虚拟机如果测试不到位,哪怕三重密钥在手,林先生也无法神不知鬼不觉把虚拟货币换成真金白银。我知道林先生手上能人不少,能做得出类似虚拟机的高手也不在少数,但目前市场上成功实践过的只有我,所以我劝你们还是暂时稍安勿躁,等我的消息。”

那头叹了口气,“好,那我们就静候佳音,你只剩下一周的时间,否则我们也只好把令妹请过来做客,听听她有没有更好的主意,毕竟...她似乎也对虚拟机的研究有些心得,还试图以此和我们谈条件交易。都是故友,又都姓沈,先生自然不介意换个更听话的交易对象。”

挂了电话,沈谕之眼眸垂下,脸色未变,沉重的喘息却出卖了潜藏的怒意。

70. 开胃菜 < 空花 (强制 1v1)(洱南)|PO18情愛原創

70. 开胃菜

入夜后,小区树高叶茂,零星的几盏路灯也都是昏暗色调。

远远瞧着,视线接连受阻,只能依稀看到两道影子,施雯无奈只能折返回去,想着找点辅助工具。

翻箱倒柜折腾一番,好不容易找到一支破旧的望远镜,再探出头,楼下早已空无一人。

她失望得不行,跌回沙发上,抱着手生闷气。

待沈孟吟回来,有气无力嚷了声,“你回来了。”

沈孟吟看到她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猜到肯定是偷听不成着急上火,凑上去哄她,“就问了下我师父的近况,没什么劲爆内容,安心吧。”

施雯自然不信,跟在沈孟吟屁股后头,像条小尾巴,喋喋不休,“据我今晚观察,蒋师兄就是输在太正直了,不像姓沈的,动不动就高攻高防,套路太多,目的不纯...”

沈孟吟从厨房顺了包原味薯片赛她手里,试图堵她的嘴。

却发现无济于事,她依旧紧随其后,利落撕开包装,边吃边说,一点不耽误,“你真的不要被姓沈的糖衣炮弹和装可怜骗了,他都搬过来监视你了,肯定没安好心,说不定自己也惹上麻烦了,想找你抱团...”

沈孟吟连连点头,坐回到笔记本前,敷衍着,“是是是,对对对....你最近新词挺多的。”

施雯划开手机给她看自己最近下的几款乙女游戏,“我被同事安利了几款游戏,说是可以享受和不同帅哥同时约会的劲爆爽感,忍不住扒扒帖子刷刷超话,顺便就打开了新世界...”

沈孟吟双手覆上键盘,一心多用,“那很好啊,上了几个月的班还习惯么?是不是也没有你之前脑补的那么难以融入?”

施雯快速回忆了一遍最近的种种,明明有太多可以吐槽抱怨的,话到嘴边却通通咽了回去,专注想着沈孟吟最后的问题。

她曾经以为时隔多年再次融入大约会是场天崩地裂的灾难,不知道笨手笨脚的自己会不会被大家嫌弃。

她一步迈上沙发,和沈孟吟背对着背,冷静盘点总结,“阿吟,我原先一直以为,以我这么畸形的经历,大概会自卑内耗一辈子。但这几个月牛马当下来,发现那些记忆就像上辈子的事一样,好像真的...没那么痛了。就像你说的,喜欢你的人不管你什么样都会喜欢,看不惯的不管你怎么努力也都会看不惯,不要把别人看得太重,也不要把自己看得太脆弱。”

沈孟吟扭过头,佯装玩笑,“外出务工经历社会毒杀一通,是不是发现老板的剥削也够呛的,到哪儿都要做牛马,心态平和了,就释怀了?”

施雯知道她在故意缓和气氛,用手肘杵了杵她,“哎,我这不是在苦苦忍耐,积攒经验,以后等你自己创业了,我能为你打工么...阿吟老板,求求你快支棱起来,以后包养我。”

她的嗓音清甜明媚,在沈孟吟心底一波波漾过涟漪,却也让那些闭口不宣的郁结沉得更深。

见她没说话,只一味低头敲着代码,施雯再慢半拍,此时也懂了几分。

她已经重回自由,阿吟肩上却还扛着重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