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外男,堂而皇之的住进情敌的家中,哪里有那个脸啊。
禁卫统领想到还在山谷里的摄政王跟云清絮,又看了一眼那信誓旦旦的如意,在心里自顾自地念叨起来。
王爷千金之躯,哪里照顾过旁人?更别说一个娇滴滴的孕妇了。
别弄巧成拙,最后出什么意外,倒显得他们这些手下不中用了。
若将这小婢女留下,询问些霍夫人日常衣食起居的关键,再由人告知王爷,想来王爷也能在崖底多应付几天。
他们做下属的,能有什么坏心思?还不是盼着王爷早日抱的美人归,所有人都能松口气省省心?
禁卫统领几番斟酌后,挑剔地看着自告奋勇的如意,颔首点头,自作主张将她留下,“既如此你就跟着吧,不必 立刻动身去闽南了,待会儿一块回京,好伺候你家夫人。”
语罢,又看向面色青白交加的霍千斛,对他拱手道:“霍老爷,您请启程吧。”
等了许久,见霍千斛没反应,他只得按照玄翼的吩咐,招了招手,将隐藏在暗处的暗卫招出来,“来人,你们将霍老爷绑了装回车里,留两个人押车,跟上铁衣镖局的大部队。”
霍千斛双目圆睁,尚未来得及反抗,暗处蹦出来的人影已将他的双手双脚都绑住,接着,不知从哪里抓出一团纱布来,堵住他的嘴,连扛带拖的塞回车里。
……
车队另一端。
从睡梦中惊醒的云清川缓缓起身,鼻尖萦绕着一抹挥之不去的腥甜,他拉开紧闭的窗帘,扫了一眼外头阴沉的天色,皱眉问道。
“我睡了多久了?”
一直靠坐在他脚边的絮娘子,停下了为他捏脚的动作,揉了揉酸红的双手,放在一旁的席子上,与此同时,歪着脸,露出被长姝公主又抽了两巴掌的侧脸,如实道。
“您跟公主争吵之后,回车里不过半刻钟,便睡着了。”
“舟车劳顿,疲惫在所难免,看大人这般辛苦,妾身实在心疼,便不忍叫醒您。”
“如今车马要启程了,您继续睡着吧。”
云清川一抬眼,便看到了她脸上鲜艳的巴掌印,眸底闪过一抹暗色,怒意涌到唇边。
“她打的?在我睡着的时候?”
絮娘子忙抬起袖子,作势去挡脸,碧色蜻蜓做成的流苏簪子,打在她莹白如玉的小脸上,与那红痕相对错落,显得愈发楚楚动人。
“不怪公主,都是妾身的错。”
絮娘子委屈巴巴地抬头,眸中蓄了泪,似有水光莹润,好似桃花灼灼落雪一般,勾人的魂。
“是妾身撒了谎,用假装怀孕之事离间了大人与公主,公主别说是打骂几句了,便是要了妾身这条命,也改得的。”
她主动提起自己撒谎之事,语气自怜自哀,“当时……妾身太想留在大人身边了,妾身不想回京……这才说了这等荒唐之言,污了大人的清誉,求大人责罚……”
她作势欲要磕头,头垂下来时,满面梨花带雨,哭的情真意切。
云清川哪怕看出她是在做戏了,可那样一张肖似絮儿的五官,露出这样悲怜的表情来,他仍忍不住心悸,怎能忍心责骂。
叹了一声,方抬手制止了她下跪的动作,凝神看了她几眼,缓缓道:“话既说出口,也没有回头的事了,我与公主之间的误会,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开的,与你也没有多大干系。”
离了心的夫妻,何苦怪到下人身上。
自大婚那日,长姝公主执意要找玄翼的麻烦要他偿命时,他们之间便生了隔阂。
如今几个月过去,隔阂愈来愈深重,倒变得不似夫妻,快像仇人了。
“不想回去,就留着吧。”
“福州那边可用的人少,等过去了,你好好伺候公主便罢。”
云清川抬手将她扶起来后,啜了一口桌案边冷下来的茶水,泡的高山云雾,半杯下肚,整个人都跟着清醒过来。
双眸流光闪烁,他趁着月色看向外头,看着在夜色中前行的车队,眉头微皱,“夜里不扎营休息吗?为何要连夜赶路?”
“这般舟车劳顿,絮儿的身子受得住吗?”
“去把穆镖头叫来,问问怎么回事。”
这一趟行镖,除了霍家那边得到特殊优待之外,车队里地位最尊崇的,便是长姝公主与云清川这边了。
权势在握,自然有资格过问这些。
谁料,他话音落下,絮娘子便双眸闪烁,没有听话的去叫人,反而压下隐在喉头的真相,将长姝公主吩咐她的说辞吐露出来。
“是摄政王府那边的主意。”
絮娘子顿了顿,双手攒进袖子里,抿去说谎话的紧张感。
“说霍夫人在野外安营扎寨睡不着,反而行车时晃晃悠悠的前行时,更容易入梦。为了让霍夫人有个好睡眠,摄政王府便下了命令,要穆镖头带着镖局连夜赶路,一刻不得停留。”
“若有车夫累了,使三倍的影子让旁人顶上……摄政王府向来财大气粗,如今为了让霍夫人休息好,也是费尽心思。”
絮娘子说的这些,都是表面原因。
真相,她与长姝公主都清楚。
哪有什么不好入眠的,都是借口罢了。
霍夫人的车马不受控制,飞进密 林险象迭生之事,大半个镖行的人都看到了。
只是在摄政王府禁卫的威逼下,没人敢冲过去救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霍夫人消失在密 林里。
这马车里有她点的蜜合香,是宫里主子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