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5章(1 / 1)

宁宏儒若有所思,只让惊蛰下去休息。

惊蛰犹豫了一下,没将景元帝的意思传达给宁总管。就算他不说,宁宏儒原本也打算让他去殿内伺候,倘若他提起景元帝的意思,岂非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在这节骨眼上,惊蛰根本不愿再给自己吸引更多的注意。..-

景元帝的身体是真的不好,偶尔会在床上歇息一日,那时候,整个乾明宫寂静如同黑夜,每到晚上,那更是一丁点声音都不能发出来。

惊蛰入殿内伺候的几天里,什么事情都没再发生过,就好似那一天的事情都是幻梦。他在紧张了几天后,稍稍放下提着的心。

景元帝仿佛并不觉得在后官有人伪装太监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那就好似他根本不在乎.....后宫的那些个妃嫔?

这种怪异的猜想,让惊蛰不寒而栗。那可是后宫妃嫔啊?

他摇了摇头,不敢再想。

最近入京的王爷越来越多,这些人为何回朝的原因,端得是清楚明白。不过是瞧着景元帝膝下没有子嗣,一个个都盯上了这位置。

尤其是寿康宫那位。

太后为了让瑞王登基,着实做出不少助益,若非有她在,这些藩王也不能回朝。这日,惊蛰刚要去小厨房,经过殿前的时候,正巧碰到了一场冰冷的对峙。

乾明宫外一直有着景元帝的黑骑,他们就如同铜墙铁壁,不叫任何人闯入。就算是太后前来,也是如此。

今日,太后亲临,身后也带着不少侍卫,那姿态正是要强行闯入,比之前那几位王爷还要嚣张。她声音朗朗,仿若也有大道理。

“陛下,你可已经好些时日没有上朝。国不可一日无君,倘若陛下的身体当真难以为继,应该早做准备才是。”

惊蛰微微皱眉,尽管他因着之前景元帝的行为,根本不想再出现在皇帝的跟前,但这些时日,他进出内殿,却时常能看到那位皇帝伏案办公。

.....真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矛盾的人?

景元帝性情恶劣残暴,可在这件事上,倒有怪异的坚持。那些送进来的公务,多是按时给办了的。

哪里有太后说的那样危言耸听?

宁宏儒率着黑骑拦在太后的跟前,只太后咄咄逼人,一看她这姿态,惊蛰便隐隐知道,今日怕是不能善了。

太后看起来,是真要强行闯入。

正在这节骨眼上,太后身旁的一个嬷嬷微微动了动,靠近太后不知在耳旁说了什么,寿康宫的这位就抬起了头,一眼看到了站在黑骑后的惊蛰。

她眼神凌厉,盯着惊蛰看了一会。“你过来。”

惊蛰眼观鼻,口观心,一动也是不动。

连名带姓都无,谁说太后叫的就是他了?

“刘嬷嬷,去把这个没长耳朵的小太监拿过来!”太后很是不耐烦地说道。

“喏。”

那刘嬷嬷欠身,转过来时,那熟悉的刻薄脸,倒是和之前别无二致。惊蛰皱眉,当初他正是因为得罪了这个刘嬷嬷,差点被活活打死。

而得罪的过程,既可笑又荒唐。

仅仅只是因为惊蛰在守夜的时候没有听从刘嬷嬷的意思,提前打下七根钉。惊蛰没有听命,只在于,刘嬷嬷要他做的是钉死棺材。

时人下葬,七根钉是要打,却往往是在最后,且根本不会将最后一根钉钉死。此举实在是太过可疑,惊蛰当然会拒绝。

而就在第二日,刘嬷嬷就随便寻了个借口,说是惊蛰所做不当,就要将他给打死。正是宁宏儒意外撞上,才救了他的命。

寿康宫这位太后素来有仁慈之名,可在惊蛰看来,她和景元帝其实没什么不同,不过都是残暴的上位者。

.....但,如果只是这一次得罪,为何今日这个照面,刘嬷嬷却会再次告知太后,而太后这么个高高在上的人,又为何会在乎惊蛰这样卑贱的宦官?

在那电光石火间,惊蛰意识到了不对。

就在刘嬷嬷要抓住惊蛰的那瞬间,惊蛰往后倒退了步,避开刘嬷嬷的触碰,终于开口说话:“奴婢不知太后娘娘叫的是奴婢,现在是陛下吃药的时辰,奴婢应当去照料陛下,还请太后恕罪。

刘嬷嬷听了这话,冷笑道:“陛下需要伺候,难道太后娘娘的话,就可以不听了吗?”惊蛰不卑不亢地说道:“因为陛下是奴婢的主子,而太后娘娘并不是。”

此话一出,就算是率着黑骑拦在太后跟前的宁宏儒,都不由得看了眼惊蛰。好小子,倒是没看出来这样的胆色,竟敢说出这样的话?

惊蛰的想法很简单。

太后与刘嬷嬷的互动肯定有问题,不管她是如景元帝那样知道了惊蛰的来历,还是姚才人的死另有原因,她们必定是怀揣着恶意。

比起景元帝那种恶劣的玩弄,更要命的恶意。决不能跨过黑骑。

惊蛰这么想着,一时间破罐子破摔,又往后倒退了几步,眼瞅着刘嬷嬷的脸色微微扭曲,太后的神情也跟着阴沉下来,他竟有种怪异的快|感。

太后越不高兴,惊蛰自然是越高兴。

“宁宏儒!乾明宫就是这样纵容这等无知无畏的狂徒?这是哪来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宁宏儒欠身,正要作答。

“寡人纵容出来的,如何?”

悄无声息的,几乎无人觉察到景元帝的出现,当他开口说话的时候,惊蛰几乎跳起来。无他,这声音正正就在他身后,把他吓了一跳。

许久不曾露面的景元帝站在台阶上,冷淡地注视着太后,那张昳丽漂亮的脸上显露出些许阴冷暴躁,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阴郁冰冷,“太后要是没事,就早些离开,没听到寡人要吃药吗?”

“皇帝,你这说得什么话?天下大事在你眼中,都不值得一提吗?你病得如此严重,哀家怎能放心得下?”太后皱着眉,厉声说道,“再则说了,陛下这般病情,却是什么都没与那些大臣商议,甚至在朝中胡来,岂非是病得糊涂了?”

“太后不放心什么?”景元帝似笑非笑地呵了声,“是不放心那个一事无成的儿子,还是不放心寡人死前会留遗嘱?”

他一步步走下来,抬手勾住惊蛰的下颚。那双清亮的眼眸,倒映着景元帝小小的身影。

“亦或者.....你此番前来,是想给你那不中用的长兄求情?”